他一面惊叹,一面凝着眼前的美人儿,纱帐轻拂,烛光暗昧,美人身体白皙如玉,凹凸有致,宛如最娴的匠人雕细琢出来的,是最拨人心的尤物。 萧逸不由得轻咽下口水,喉咙上下滚动。 …… 高显仁趴在茜纱窗外侧着耳朵听了半天,想着刚才皇帝陛下怒气滔滔的模样,生怕贵妃会吃亏,只等着里面万一打起来,他好快速冲进来打个岔。 等了一会儿,里面果然传出烈碰撞的声音,但高显仁没往里冲,只讪讪地退回檐下,老脸一阵发烫,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他就是瞎心,人家两个腻歪着呢。 皓月当空,千里澄辉。 萧逸披着月光,把哭哭啼啼的楚璇抱进了浴房洗完又抱出来,给她穿上寝衣,她已呼哈呼哈地睡过去了。 大约是太累了,睡得格外沉,任萧逸怎么摆都没醒。 萧逸躺回上,将她拥进怀里,垂眸望着她宁静甜美的睡颜,觉得无比安心。 刚才的觉太过美妙,他拢住楚璇不住回味,难以入睡,不想起了从前。 过去每到盛夏最热的那几天,为了避暑,萧逸都会带着楚璇去骊山行暂住。 不上朝时他往往起得晚,连于枕席,和小美人说些情话,兴头上来直接将她摁倒来上几回。 他年轻气盛,又是享尽了人间富贵的帝王,身体底子好,又不懂得收敛,像是喜吃糖的小孩儿,觅到甜味就要一个劲儿地尝。 可到底也比楚璇刚进时多了几分小心,这小美人身体娇,体弱多病,若是得狠了就要病,一病没有十天半个月就好不了。 太医院熬的补药水似得送来,萧逸每天紧盯着楚璇全喝了,楚璇苦兮兮地喝光了,总是皱巴着张脸。 这时候萧逸就会给她一颗桂花糖。 楚璇含着桂花糖,不知餍足地盯着他盛糖的小瓷钵,软绵绵钻进他怀里,试探着问:“小舅舅,为什么您的糖跟别处的味不一样?” 美人投怀送抱,萧逸毫不客气地在她细软的肢上掐了一把,笑道:“自然不一样,朕的糖是依照里的藏方所制,世上独一份儿,旁人做不出来。” 楚璇眼睛里放出幽幽绿光,直凝着他,柔声央求:“那您多给我点啊,每次都只有一颗,还不如小时候给的多。” 萧逸微微一笑:“那不行,人都说物以稀为贵,朕要是给你给的多了,你就不知道稀罕了。” 若是给的多了,还能指望她经常这么乖巧柔软地往他怀里钻吗?这小美人就是个糖罐子,瞧着他手里的桂花糖比瞧着他还亲,萧逸最能沉住气,任她如何拨他,每次就给一颗,还得是她刚喝完药或是伺候了他才有。 有一回她侍寝,完事后萧逸忘了这茬直接睡了,楚璇坐在里侧执拗地把他摇醒,眼巴巴地看着他。 他糊糊半天才想起来,探手到绣枕底下,拿出瓷钵,捏起一颗,楚璇就像是等着被喂食的小家雀,向前抻了脖子,张开嘴。 萧逸一下就乐了,把糖扔她嘴里,又扔了一颗进自己嘴里,边品边道:“有这么好吃吗……” 楚璇小啄米似得点头,心意足地躺回去,慢悠悠地、陶醉地吃完了糖,安静了一会儿,突然说:“我觉得不对啊。” 萧逸已没了睡意,只侧着身子含笑凝睇她,问:“哪里不对?” “我从前看话本,上面说前朝的妃子侍完寝,皇帝若是意,都会赐玉如意啊,首饰啊,夜明珠啊,反正都是值钱的东西,怎么到了我这儿就一颗糖就打发了?” 萧逸笑得端稳,一眨不眨地凝着她道:“那朕赐你玉如意,夜明珠,首饰,但是没有糖了,你愿意吗?” 楚璇立马嘟起嘴,脸抗拒地摇头。她眼珠转了转,抱着萧逸的胳膊腻着声调道:“您可以多给我点啊。” 萧逸无比温柔地轻点了点她的鼻尖:“不行。” “哼!”楚璇立刻变脸,不地推搡着萧逸,萧逸笑意不减,悠悠然道:“璇儿,你要是把朕从上推下去,从今往后你都别想着吃糖了。” 楚璇气鼓鼓地收回魔爪,翻过身去对着墙。 萧逸在她身后缓缓说:“转回来,你不能背对着朕。” 楚璇气鼓鼓地转回来,默默思忖了片刻,突然又笑靥如花地凑了上去。 “小舅舅,那咱们商量商量,把一夜一颗改成一次一颗,怎么样?” 萧逸了她的头顶:“不行。” 楚璇的笑霎时冷却,霍得回过身去对着墙,硬邦邦道:“我就要背对着您,我不守规矩,您打我吧。” 萧逸为她的孩子气笑不可遏,伸手把她拢进怀里,凑到她耳边笑说:“你瞧你这没良心的样儿,朕给你糖你就知道笑,不给你就冷脸,朕可不得用糖拿捏着你,一下都给你了你翻脸不认人怎么办?” 怀中的小美人不停地挣扎,奈何两人力量悬殊,被萧逸摁得死死的,最后没了力气,楚璇便在他的怀里睡过去了。 其实按照大周内廷的规矩,应该皇帝睡在的里侧,嫔妃睡在的外侧。 楚璇刚进时是睡在外面的,那时两人尚未圆房,中间隔得远,萧逸除了抱抱她也不会对她做更过火的轻薄事。 有一夜,他睡得正酣沉,突然被一声极响的声音惊醒,他猛地坐起来,见边空空,忙倾身看过去,见楚璇头朝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看上去睡得正香。 侍夜的女听到响动全跑了进来,被萧逸摆手挥退。 他下,轻手轻脚地把楚璇抱回来,仔细地检查了她身上,确认没有伤,才长舒了口气。 萧逸把楚璇小心翼翼地搁到里侧,自己在外侧躺下,歪身看着她恬静的睡颜,没忍住笑出了声。 好笑归好笑,还有可气的。 这小丫头第二天醒了之后坚决不承认自己掉到了下,非说萧逸污蔑她,想要借机笑话她,把萧逸气得想干脆就让她睡在外侧,让她多掉下去几回,多摔几回,看她承不承认。 可萧逸终究是没舍得。 她这么柔弱,这么绵软,万一摔坏了可怎么好。 梦里幽徊了一夜,萧逸被光晃醒,脑子里一阵糊,睁开眼,视线猛地撞上了一双乌灵清澈的大眼睛,楚璇正趴在上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思弈,你的脸怎么肿了?” 萧逸懒懒地睨了她一眼:“我的脸怎么肿了,那得问你啊。” “问我?”楚璇惑地挠头:“我刚才看了看我的手掌心,没红,肯定不是我打的,我打不成这样。” 萧逸木然道:“不是你打的,是母后打的。” “啊!”楚璇惊呼:“母后为什么要打你?” 萧逸把昨晚的事跟她说了,却见楚璇呆愣地默了好半天,突然抬起头,脸平静,坚定地摇头:“不可能,我肯定不会这样说的,你是看我醉了就想污蔑我。” 萧逸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内心毫无波澜。早就料到她会不认账,这样的场景,恍惚间好像回到了三年前,他小心翼翼把她搁回榻里侧,第二还要被她说自己污蔑她。 他唯一的错就是昨天晚上把他母后拦得太紧,巴掌没落她脸上,没给她留点印记。 早就料到如此,萧逸还是有些不甘心,凝睇着她哑声问:“璇儿,你再想想,你对昨天晚上的事就一点印象没有了吗?总该记得在危机关头是谁保护了你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加更,晚上九点正常更新 第39章 楚璇拧着眉,很认真地回想了一番,发觉记忆犹如被扯碎了的棉絮,断续且模糊。 她只依稀记得昨天夜里太后很生气,因为萧逸来给她祝寿祝得迟了,太后把气全撒在了她身上,那话说得一句比一句刻薄,一句比一句难听。 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好像素瓷还来劝她,可劝到最后反成了给她倒酒的人,边倒边跟她说只要喝醉太后就会放过她。 清晰的记忆到此结束,后面的就只剩下些破碎剪影。 她记得萧逸去祈康殿之后就让她和素瓷去偏殿了,然后她就睡了,之后……好像起来过,但她到底干了什么是真不记得了。 萧逸凝着楚璇那张茫然且无辜的脸,幽幽地叹了口气,认命一般地怅然道:“算了,记不得就记不得吧。” 楚璇低头抿了抿,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昨你说京兆尹求见,是言的事有眉目了,他可查出是谁了吗?” 萧逸的脸慢慢冷下来,嘴嗡了嗡,张开口刚想说,话在脑子里过了过,又咽了回去。 “这事你就别心了,我会处理妥当的。只要江淮和楚玥低调行事,别再惹人注目,坊间言一波接过一波,百姓很快就会把这档子事忘了。” 楚璇点头,又不免忧虑道:“也不知江淮能不能劝得动楚玥。” 萧逸讥诮道:“像楚玥这种人,是最会为自己打细算的,她只要稍稍动动脑子就该看清楚如今的局面,江淮又是个仁义的人,她不会想还没成亲就惹了他的厌恶,至少会在他面前装一装。” 事情皆如萧逸所料,江淮果然劝动了楚玥,两人婚事向后推延,楚晏举家回南。 闹腾了这么一番,虽诸多波折,但好在言渐平息。 只是萧逸对太后也比从前疏远了许多。 楚璇起先猜不透到底是谁在背后算计她,可看萧逸的表现,心中便有了数。 不过既然萧逸没有在她跟前明说,她也就装着糊涂当不知道,反正太后见着她就头疼早免了她的晨昏定省,她也乐得清闲自在。 这空中,梁王府倒是安静得很。 楚璇偶尔想起来,随口问了问萧逸,才知一切皆如他们所料,萧腾争夺兵权失败,萧庭寒顺利继云麾将军之位。 这其实是好事,往里的萧鸢有勇有谋,萧腾更是工于心计,他们一个比一个难对付,如今换上来一个平庸的萧庭寒,不用细想就知道,他绝不是萧逸的对手。 但就这么个看上去庸碌无为、全靠祖上荫庇的草包将军,却做了件让楚璇意想不到的聪明事。 午后萧逸窝在长秋殿里看奏疏,往香鼎里撒了一把龙涎香丸,随口道:“萧庭寒往内直司递了帖子,称他新晋云麾将军,要进给贵妃请安。” 楚璇本来正支颐打盹,闻言陡然清醒,很是惊讶。 这理由听上去是既切情又切理,可她自小在梁王里长大,对梁王府这些人摸得极透。 他们自诩亲王权臣之后,认为自己血统高贵,不可一世,对云蘅郡主这个义女都含了几分轻视,到楚璇这里更是轻视都没有,只剩下无视。 她是贵妃又如何。 早些年他们连萧逸这没有实权的儿皇帝都没放在眼里,更何况她。 再说了,梁王送楚璇进的目的他们一清二楚,在他们眼里楚璇就是枚棋子,要不是有贵妃这么个头衔在,连跟他们论兄弟姐妹的资格都没有。 她不觉得萧庭寒是乍登高位,幡然醒悟,他要来见自己,肯定是有所图。 至于这所图是什么呢? 正疑惑着,内侍端进来一个食盒,说是萧祭酒让送给贵妃的。 楚璇喃喃念着“三舅舅”,把那剔红三层的檀木食盒打开,见里面是三个鼓鼓囊囊的油纸包,打开一看,是酸枣麨。 那些粉磨得又细又匀,泽红润鲜亮,香气甘甜清沁,闻着就能勾出馋虫来。 楚璇登时喜笑颜开,立马拿来两个冰瓷大盏,用热水冲了两盏,一盏放在自己跟前,一盏推给萧逸。 自这食盒送进来,萧逸就放下了手中奏疏,目光幽邃地凝着她,到楚璇把冒着腾腾热气的酸枣麨推到他跟前,才终于忍不住,想提醒她看看食盒里有没有夹私信,萧佶八成会想法儿告诉她萧庭寒入的目的。 岂料他还没出口提醒,楚璇在慢悠悠地抿了一口酸枣麨后,开始不慌不忙地翻看油纸包,探手摸遍食盒的边角隙。 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