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四娘的事,就在元宵节过后发生。 人前可以不动声,可在独处的时候,就少不得自省,生出诸多有的没的自责。 幼微懂得,原冲也懂得。 所以,都担心他。 没什么好担心的。 他只是会不可控制地窝火,旁的都会一切如常。 有什么不明白的。 进到南书房,落座没多久,皇帝就寻过来,手里捏着一道折子,小胖脸儿鼓鼓的,蹙着小眉头,说:“四叔,靖王想回京,说什么想我这个手足了。这是第三道折子了吧?” 孟观只是问:“想不想让他回来?”如今在西北,靖王事事都要顾忌朗坤和罗世元,不亚于被□□,可不就想回京城了。 皇帝只关心一点,认真地问:“他要是回来,四叔能不能收拾了他?” 孟观一笑,“只要你想。” 皇帝差点儿就呼出声,立时变得眉飞舞起来,拔腿往里间跑去,“我这就给他批示,让他年节前滚回来!” 孟观莞尔。 他处理事情,有时最是麻利,有时却最是拖拖拉拉,譬如西北那两个罪臣,初时的雷厉风行之后,二人罪名板上钉钉,但他没让刑部当即量刑,而是着锦衣卫将二人看押起来,慢慢拷问。 敢惹祸,就得接受他给予的安排。 谁都一样,不被他榨干油水、物尽其用,就不能死。 . 徐幼微送权静书到垂花门。 权静书离开时,喜喜的,与幼微约定三后再来。 徐幼微回往卿云斋的时候,看到了被调去服侍四娘的双玉,便停下来,说了一阵子话。 双玉行礼之后,笑盈盈禀道:“奴婢是回来取余下的穿戴、物件儿。 “午间,几位小姐、公子,都去了荷香苑,恭贺四小姐乔迁之喜,带去的礼物,都是很费了些心思的,要么巧,要么风雅,要么新奇,四小姐都很喜。 “午间,兄妹几个喜喜地用饭,到此时才散席。您特地让李嬷嬷给的几道寻常不易吃到的菜肴,他们尤其喜,俱是赞不绝口,三小姐更是说,下个月也要寻个由头,再求着您让她口福。” 徐幼微听了,自然心喜,“他们能尽兴就好。往后,荷香苑的事情,就要你全力帮衬着四小姐了。遇到棘手的事,若是不需要让太夫人劳神,只管与我说。” 双玉不尽,深深施礼,“奴婢谨记,定会尽心尽力,若有为难之事,少不得请您出手化解。” 随后,徐幼微让双玉去忙,自己带着侍书怡墨回房。 路上,不自主的,便想起了与四娘相关的事。 元宵节那夜发生的争端,李嬷嬷、侍书、怡墨已经对她细说了原委。 所以,她很明白,观这两的疲惫和强忍着不发作的火气因何而起。 四娘的事,要追究原由,那可多了去了:已故的公公、前世始终迟钝的她、今生成为病秧子的她,或许都是导致那一幕人世悲剧的原由。 可是,账不是这样算的。 不论任何人,都不能说,自己无意间的一个决定、行径,就能成为歹人作恶的原由。 子不顺心的人多了去了,又有几个能如三老爷、三夫人那般,做出禽兽不如的事情? 三老爷要么是没有担当,要么是本小家子气到了极点——被孟观打折辱之下便发疯,那种人,明里看似清醒,暗地里,有什么做不出的? 至于三夫人……简直是女子的辱,真正要不得。 为人的本,总有些线,是该始终远离绝不会踩的。 自己觉着受气了,就要迁怒无辜?这是谁家的道理? 但观的心绪,她也清楚得很。这是避免不了的。 她所能给予的,不过是在静寂的漫漫长夜之中,与那沉默着、隐忍着的男子静静相拥。 他疼,他恼火,他暴躁,他疲惫。却只能独自默默地消受。 . 这晚间,徐幼微有意等着他。很晚,终于等到他回房,沐浴更衣之后,悄无声息地歇下。 她蹭到他怀里。 他有点儿意外,“怎么还没睡?” “想跟你说说话。”她说。 “行啊。”他亲昵地吻了吻她额头。 东拉西扯一阵,她问起元宵节燃放烟火的原由。 “你不是喜么?”他语气松散,“有一年的元宵,在街头看到过你。”那语气,完全像是在谈论天气一般的自然、随意。 徐幼微眼睛酸涩难忍,头拱到他怀里,缓了一阵才又问:“听说彻夜不息,那得花费多少银钱啊?” 他轻轻地笑了,“这你就不懂了。 “这类事,只有第一年,要花费些银钱,自第二年起,就一钱银子都不用花了。 “所有与孟府有来往的门第,都会把年节礼换成烟花爆竹,遣专人送来。孟府照章程规格回礼就行。其次,就是几个常年得到照拂的有头有脸的商贾,也会送来大量烟花爆竹。 “原冲那边也一样,知道他凑这种热闹,亲友也都乐得陪他凑趣。” 徐幼微讶然,之后便释然,“这种门第之间来往的弯弯绕,你要是不说,我还真想不通。” 孟观笑着,把玩着她的长发,“还喜看烟火么?”皇帝过来那晚,也燃放烟火了,但她定要忙于应承宾客,没工夫赏看。 徐幼微认真地想了想,继而轻声道:“我想和你一起看。” 想来不免心酸,替他不值。前世今生相隔,他深沉的用心不曾更改,她所能回报的,不过是接受而已。 孟观却煞风景:“可是小猫,那毕竟是烟火,燃放再久,也会消逝成空。” “可不论如何,那是你花费过心思的事。”她说,“我总要清清醒醒看一次。随后,你大可以随着心思,取消或是沿袭成习。” 孟观笑笑地托起她的小脸儿,辗转索吻。 她有些喜好,他总觉得孩子气,甚至多余,心里其实并不认可,却愿意纵着,便成了对她的一份心意。 心意被知晓且全然接受的滋味……太好了。 良久,他放开她,柔声说:“娘和林漪也喜看烟火,倒是不妨沿袭成习,等林漪大一些了再取消。比起别的嚣张跋扈的事,这一桩,委实不算什么。不用有顾虑。” 她轻轻地嗯了一声,搂着他的手臂,用了些力气。 她把脸埋在他膛,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许久,低低地道:“孟观,我想,我是喜上你了。” 孟观眉心骤然一跳,心跳都漏了半拍,“小猫,你说什么?” . 同一时刻的李之澄,心里恨不得撕碎跟前的原冲,语气却是平平淡淡的,“你有完没完?堂堂五军大都督,一味跟着我做什么?没得叫人膈应,更叫人看低。” 两了,这厮带着一大堆人,早间等她出门,傍晚送她回家——生怕人不知道似的,但凡遇到个人,便有护卫十分二百五的跟人说:“我家五爷送李小姐回家。” 就差敲锣打鼓了。把她气得眼前直冒金星。 她的话是真歹毒,可原冲却高兴得很。不把她气急了,这事儿就一定是徒劳。 “你膈应、看低,关我什么事儿?”他笑眉笑眼的,“原来,我还值得你恼火?那多好。” 她非常嫌弃地盯着他看。 他被看得怒了。之后费了些周折,强行带她回了什刹海的别院。 此间榻多的是,但他只要与她同共枕。 晚间,原冲歇下之后,熄灭明灯,在黑暗中歇下,将她松松揽入怀中。 两人都没说话,各有各要思量的事。 过了许久,他的心思全然凝聚到怀里的人,手也不安分起来。 挣扎、较劲、纠。 费的力气都不小,都慢慢地开始低起来。 像是暗夜中的两头困兽。 末了,响起李之澄不复平静的语声:“原冲,你住手……” “这会儿怕了?”他说着,扯了扯她身上仅存的底衣。 李之澄明显地瑟缩一下。 原冲双落到了她耳垂,有心捉,反复咬。 李之澄探出去要掐咽喉的手,被他握住。躲不掉,无计可施之下,她索竭力别转脸,吻了吻他角。 他顺势捕获她的,舌与之亲密。 这真是至为甜美的一件事。 舌似要融化,心头似要酥掉,灵魂如在云端。 他的手游转到她际,缓慢向上游移。 他掌心灼热传递到她肌肤,他的手离她心口越来越近。 李之澄本能地侧转身形,依偎到他怀里。 原冲的手便游转在她背部,滑过弧度优美的蝴蝶骨,掠过细致滑腻的肌肤。舌间的索取变得强势,呼变得愈发焦灼,甚至于,连掌心都变得愈发烫热。 李之澄觉得背部的,他手所经之处都会带来奇异的觉。曾经,是愿意享有的,在今时今,却如灾难一般。 “原冲。”她模糊地唤他名字。 原冲狠狠进一口气,手握住了她纤细的肢,越来越用力。 他极力克制着那股子冲动,极力抑着体内的情慾,语声沙哑地低低地问她:“之澄,你还愿意么?” 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