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子也不在这里。” “五郎六郎也在房子中!” 黑灯瞎火的,有人赶忙点亮灯笼,发生的是李氏和张氏,他们家族子弟不把十三郎的警告当回事,夜里回房睡觉,结果一个都没能跑出来。 不止如此,李氏和张氏家族本就没将族中值钱的东西搬出,古玩字画,珠宝首饰,甚至粮食都被埋在了房屋下。 损失不可谓不惨重。 慌之中的哭喊声,救人声,倒让这些乖乖听话捡回一命的百姓们,对十三郎更加恩戴德。 以林氏为首的三族小辈,看着张氏与李氏的混,心里庆幸自己没有进房去。 张氏李氏忙着救人找物,大地却又是颤动了一番,那些岌岌可危尚且还立着的房屋,这次再也承受不住,轰然倒塌。 这回张氏李氏老实了,再不敢轻举妄动,只趁着不震了,赶忙救人去。 大地时不时震上一震,虽不如之前的严重,却也让百姓们紧紧凑在一起,睁着眼睛,不敢睡觉。 与此同时,洛王。 地动仪上的小球滚落后,负责看管的官员立马跳了起来,就差冲进陛下的寝,告诉陛下茺州真的地动了。 十三皇子做了那个梦之后,他和同僚便夜夜都守着地动仪,如今地动仪的小球真的落下,都说不清他内心是动十三皇子真的说准了,还是替那些茺州百姓忧伤。 “殿下,地动仪动了,是茺州方向。” 陛下垂暮,此时听见禀告,只觉是上天对他不,才降下灾祸,一张脸沉如墨。 还是一直跟随陛下的大黄门猜出些门道,说道:“陛下,十三殿下已派人去茺州传信,想来损失不大,还是十三殿下有慧,上天特意通知十三殿下,让其早做准备,挽回一二。” 简丰帝神情稍缓,又不由想到上天特意降下责罚,又告之了十三,会不会上天更中意十三,毕竟他身子愈发不济了,他早有所,恐时无多。 颇有些愧疚道:“倒是委屈了十三这个孩子。” 可不是怎么的,还将人家足了,打了二十大板,大黄门不敢吱声,只得暗自想着,自己提点了十三郎,也算完成了谢相代的事。 而谢珵正在钟澜的勒令下,闭目小睡。 蚀一来,钟澜和谢珵便知今晚定要地动,谢珵本想同钟澜一起熬着,等中传信。 可钟澜却心疼他,让他放心睡去,中来人,第一时间叫醒他。 谢珵索也不争了,拉着钟澜和衣而睡,他虽浅眠,可闻着身边之人身上传来的沁香,糊糊也睡着了。 钟澜可睡不着了,杏眼睁着,腹心事。 地震之后大雨将至,洪涝少不了,最危险的还是瘟疫,不过她早问过赵子阑,也同师傅配了大量草药已做不时之需,只盼着这回,茺州能逃过一劫。 “夫人,里来人了。” 颂曦知晓钟澜未睡,在门外小声道。 钟澜拍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不要多想,坐了起来,说道:“掌灯。” 屋外婢女鱼贯而入,将灯点着,手里捧着水盆等物候在原地。 “槿晏,”钟澜趴在谢珵耳边叫他,生怕自己声音大了,将他吓醒,对他心脏不好,“醒醒,里来人了。” 屋内烛光刺眼,谢珵忍不住眯了眯眼,在钟澜的搀扶下坐了起来,由着她为他整理衣裳。 虽看着板着一张脸看上去让人腿肚直,可只有钟澜知晓,他这是还未睡醒,下意识板着脸,装作自己已经清醒了。 刚成亲时,她还被糊过,后来发现这个时候无论你做什么,他都答应,眼睛木愣愣的看着你,别提多好玩。 可现在却不是想那些的时候,为他整理好衣裳,又拿温水擦了脸,趁他还未清醒,忙让颂曦拿来她一直温在厨房的牛。 谢珵不喝这些东西,嫌弃有股怪味,她便在牛加入熬好的米粥,总趁着他这个时候喂他喝。 谢珵果然伸手,仰头一口气就将牛喝净,递给钟澜时还用分外委屈的眼神看了一眼钟澜。 钟澜往他嘴里了个饯,又亲了亲脸颊,哄道:“好了好了,里来人了,可耽误不得。” 待为谢珵重新束发,收拾好了后,谢珵也真的清醒了过来,又恢复成往那个清隽的男子。 “阿姈,你莫要担忧,一切有我,在家等我回来,”谢珵揽过钟澜,安抚似地拍拍她的背,“睡一会,等你一觉醒来,会发现你夫主将一切都处理好了。” 钟澜蹭了蹭谢珵,“我等你的消息。” 说完,为他系上披风,手里了个暖炉,便将他推出门外。 对候在门外的谢宁道:“守好你家郎君。” 谢宁一如从前跳,嘴里嚷着,跟着谢珵而去。 钟澜挥手摒退婢女,坐在榻上,这颗一直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 虽说自己一直信誓旦旦,今定会发生地动,可她也担忧,万一今生与前世不同,茺州不地动,那该如何收场。 眼下,槿晏被叫进中,想来是茺州地动,陛下叫他紧急商议去了。 连衣服都未来得及换,钟澜躺在榻上就睡了过去。 谢珵到了中,半个朝廷的人都到了,有几位官员正就着谁去赈灾合适发生烈的争吵。 陛下也不开口,任由他们吵来吵去,谢珵自然也是站在那里不开口。 原本小十三是最合适的人,可现今被他足,虽说他错了,但他身为皇帝怎能亲口承认错误。 六皇子见针,推荐自己,上前一步,跪在地上,“父皇,孩儿愿领命去赈灾。” 简丰帝看着出头的六皇子,问道:“你可知赈灾不是儿戏,那可是命攸关的事,不仅对你,也是对茺州百姓?” “儿知,儿臣身为父皇的儿子,自要为父皇排忧解难。” 大殿中又一次嘈杂起来,说什么的都有,什么皇子是万金之躯,怎能亲自涉险,什么赈灾之事应教给有经验之人。 简丰帝身子发虚,听他们吵架宛若在听一百只鸭子在叫,思前想后,也只有皇子才能代表自己对茺州的看中,遂同意了六皇子去赈灾。 从中出来,天已微微亮,谢珵踏着晨曦回府去,见钟澜已经睡,轻手轻脚地为她去衣裙,洗漱一番,拥着她睡了过去。 钟澜在谢珵怀中醒来,挪动两下,倒是将谢珵吵醒,两人昨夜均未睡好,谢珵又是清晨才归,此时睡到了晌午,肚子都不咕噜了两声。 钟澜捂着肚子,简直没脸见槿晏了,小声问道:“如何了?” 谢珵眼里含笑,将把自己埋在被子中的钟澜挖出来,“已经定了要六皇子去赈灾,阿姈,你要输了。” “那十三怎么办?” 谢珵将钟澜鼻尖上的头发拂到耳后,说道:“这赈灾势必成为太子的眼中钉中刺,且让太子和六皇子闹去,十三先避避风头。” 两人食过午饭,便听六皇子来寻。 六皇子速度也是快,这么半天的功夫竟然已经将赈灾的东西筹集的差不多,除了国库给拨的粮食,自己又出了好几十石的粮。 现在来寻他们,目的无非是让他们也捐点。 这个钟澜早有准备,当下将药方和药材一并给六皇子,她虽心有不甘,却也不能拿茺州百姓的命当赌注。 六皇子一内就将粮食药材等收集完毕,第二便启程赶往茺州。 茺州地动翻身后,第二清晨便下起了小雨,初时雨如牛,可越下越大,越来越急,地上都飘起了一层白雾。 世家大族还好说,他们早早就搭了棚子,可苦了这些百姓,房屋本就倒塌,又没有条件去搭棚子,只好在外面淋雨。 林氏三族于心不忍,主动帮百姓们搭棚子,还让百姓进府避雨,可李氏和张氏就像没有看到一般冷酷无情。 百姓们本就穷苦,这次地动能预先拿出的粮食和钱财都有限,林氏三族商议一番,便决定施粥,可谁成想李氏和张氏竟然也舔着脸过来蹭粥。 他们族人众多,虽说地动时众多粮食都被在房屋下,可也转移了近半在院子中,此时呼啦啦全过来,林氏三族的存粮眼见的减少。 如此坚持了几,幸好六皇子带人来赈灾。 本以为朝中皇子来了,一切都会往好的方向发展,哪知领粥时,领的都是米汤,米粒屈指可数。 ☆、第74章 074 天空上仿佛了个大, 雨水从中倾泻而下, 不少百姓都跪拜在泥中,也不管雨水的冲刷,渐上的泥点, “女娲娘娘, 还请您出手,将天给补上吧。” 他们神情凄惨,脸蜡黄,之前庆幸自己躲过地动的高兴早已磨灭在这不停的大雨,不断的余震,持续的饥饿中。 林氏三族唉声叹气,本以为朝廷的赈灾队伍到来, 可以缓解茺州的灾情, 可谁知那六皇子就是个不顶事的。 到了茺州别说出来看看外面的惨状,就连太守府都一步未出, 那里歌舞升平好生快活,外面失去家园的灾民饿的两眼发晕。 朝廷的赈灾粮, 米里混着石子, 抓起一捧,能从中挑出十多粒都是好的, 他们三族开仓放粮, 可府中的存粮也不住这般消耗, 去找李氏张氏商量, 可人家都将米放在太守府供六皇子他们食用。 茺州城里尚且如此, 何况茺州郡下的十八村,他们虽都谨遵太守令躲过了地动,却没躲过暴雨,房屋被毁,他们连个歇脚的地方都没有,朝中的赈灾粮到了他们这里本就都是麸皮和石子。 家中粮食食完,有人提议去茺州城里,听闻朝廷派了赈灾的官员就在那里,他们靠着两条腿挣扎着一路走来,踩在泥土中的脚抬起来,便能在泥坑中看见血迹,顷刻又被雨水冲刷干净。 “放我们进去!放我们进去啊!” 凄厉的声音在城门口响彻一片,茺州城门紧闭,将他们隔绝在了城外。 六皇子喝下舞女喂下的美酒,不在乎道:“他们这些民甭想混进茺州城里,到时候带进来什么灾病可怎么办,城门不许开,一个人都不许给我放进来。” 茺州太守张张嘴,又黯然了下来,这位是皇子,他可做不了主,哎,城门紧闭,他也没法子告诉谢相一声啊。 城门外,一个瘦的只剩骨架的大约五六岁的小女孩,头发黏在脸上,只余两只大眼睛往外凸着,木讷地睁着双眼。 她怀里抱着一个紧闭双眼的妇人,那妇人脸青紫长红的小点,在外的手上也是密密麻麻布红点。 女孩低头,双眼落在妇人身上,摇晃着妇人,“母亲,囡囡饿了,饿了。” 可是那妇人却没回应她,仔细看去,浑身透的衣裳下,她的膛一丝起伏都没有。 女蜗娘娘好似听见了众人的心声,终于出手将了的天补上,云散去,出一望无际的蓝。 可迟来的晴天又有何用,仅仅两的功夫,城门外的村民大部分都染上了瘟疫,浑身无力,口鼻血的躺在地上等死。 “殿下,门外的村民沾染了瘟疫,可得及时处理啊!”茺州太守急的嘴泡。 “慌什么,”六皇子推开腻在他身上的女子,召来护送他的侍卫长,“你们去城门外挖个大坑,将那些染病的人都我扔进去,挖深点,别让他们爬出来。” 侍卫长只会听六皇子的话,一声诺就要往外走,六皇子又想起了什么,叫住他叮嘱,“开城门出去时,小心些,别放进来一个人,你们也注意点,染上病就别回来了。” 茺州太守闻之,整个人僵硬在原地,“殿,殿下,这,此举不妥啊!” 六皇子看了他一眼,“哦?太守这是在质疑本皇子的话?” 茺州太守额头上渗出冷汗,连忙擦拭干净,回道:“臣不敢。”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