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到底想和他做什么样的朋友?”霍云滔问出这话的时候,忽然有种不好的预,下意识道,“我们俩这样的?” 陆以尧透过屏幕,直愣愣地看着他:“不行吗?” 预应验。 霍云滔一颗心沉下来:“不是不行,是没可能。” 陆以尧缓缓眯起眼睛。 “你瞪我也没用,”霍云滔白过去一眼,“我俩什么情,能穿一条子,你问问他愿意和你穿一条子吗,他恨不能扒你子。” 陆以尧听前面就知道后面没好话,他到底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这辈子就一个好友还是这么让人绝望的,好不容易想第二个,又是弯的…… 不对,陆以尧觉出问题来,他介意的从来都不是冉霖是直是弯,就算冉霖男人女人都喜,他也完全尊重,本不会对他们的关系造成任何障碍。 这些天来,一直困扰着他的都只有一件事——冉霖喜的那个人,可能是他。 “信我的,”霍云滔叹口气,难得像一回好人,“如果你真拿他当朋友,为他好,就别再强调什么我想和你做朋友,我们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他能和你正常拍戏聊天,已经是你赚到了,如果你不想把他赶得更远,就顺其自然。” “所以他是真的喜我。”陆以尧忽然说。 打脸友人的自恋已经成了霍云滔的条件反,故而他想也不想就反驳:“也未必啊,说不定人家不喜你,结果就被你领错情还婉拒了,一难堪,一生气,当然晾着你。” “不对,他就是喜我。”陆以尧忽然灵光一闪,记忆长河里蹦出个片段,有声有影,清晰如昨,“曾经有一次我们两个和另外一个人吃饭,我觉得那个人对他的态度有暧昧,还提醒过他要留心,我当时说的是一般男人对这种事情都不,你别傻乎乎被占了便宜……” “这种事你怎么不早说,”霍云滔来了神,“他当时怎么回答的?” 陆以尧迟疑了。 霍云滔瞪亮眼睛:“嗯?” 陆以尧豁出去了:“他握着我的手说,与君共勉。” 霍云滔:“……” 陆以尧:“他肯定是喜我的,这句话就是点我呢。” 霍云滔:“所以你当时一点反应都没有吗!” 陆以尧:“我没多想。” 霍云滔:“我以后朋友一定要先测智商……” 现在再回忆起来,这一段确实有点坑,但最丢人的都和损友承认了,陆以尧索坚持到底:“这下你总该信了吧。” 霍云滔皱眉,老友是比较自恋,但从来不会在被人追求这件事上秀优越,因为陆以尧觉得用别人的真心来堆叠自己的形象,是一件非常没品的事。 可是现在,老友连不知道多久之前的事情都捞出来了,就为证明那个叫冉霖的确实喜他。 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怎么不动了?延迟了?”陆以尧误解了霍云滔的沉思,还以为画面卡了。 “在呢,别晃了,眼晕。”霍云滔没好气地出声。 陆以尧囧,刚把晃动的手停住,就听见那边特别严肃地问:“哥们儿,你喜那个叫冉霖的吗?” 陆以尧怔住:“哪方面的喜?” 霍云滔崩溃:“你到底喜上人家多少面啊!” 陆以尧莞尔:“演戏,人品,格,颜值,声音,皮肤,都喜,哦对,最后一项不只喜,还很羡慕。” 霍云滔看着他那如数家珍的样就想:“,我是问你上他了吗!” 陆以尧收敛笑意,疲惫地叹口气:“我要是能上他,还至于这样和你讨论来讨论去吗?” “这就是了,”霍云滔凑近屏幕紧紧盯住里面的老友,好像这样就能把语重心长的热气吹到对方脸上,“既然你不想和他发展出情,那他到底喜不喜你,重要吗?” 第50章 和霍云滔打完电话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明天还有很重的戏份, 陆以尧知道自己应该马上睡觉,否则连仅剩的三四个小时睡眠都享受不到了。 但他就是不困。 整个人前所未有的清醒, 各种思绪在脑袋里翻滚, 中间还夹杂着霍云滔语录的回放, 七八糟搅和一起,到最后, 已然分不清哪些是自己想的, 哪些是霍云滔讲过的了。 既然你不想和他发展出情,那他到底喜不喜你, 重要吗? 不重要。可他就是想知道。 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既不想接受对方的情, 又不想伤和气, 还指望对方一如从前跟你好,这种三合一简直就是…… “禽兽!” 陆以尧俯趴着把脸埋进枕头,第一次,自我厌恶起来。 冬下的英伦乡间小别墅里, 霍云滔小心翼翼把烤好的姜饼一点点拼接搭建成姜饼小屋, 末了对着自己的杰作泪面。 成品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本“圣诞姜饼屋”的甜创意, 墙壁斜,屋顶歪,更重要的是姜饼烤过了火,本应温馨明亮的棕饼干上晕染着一片片黑雾,使得整个作品的画风彻底从圣诞节滑向万圣节。 叹口气,霍云滔拆下一面墙壁, 放到嘴里咔咔嚼起来。 咀嚼有助于思考。 他已经很久没这么费过脑子了。 别看他给陆以尧分析得头头是道,事实上他也是纸上谈兵。毕竟他早恋的时候,连“男孩女孩躺在一起就可以生小孩”这种话都深信不疑,所以陆以尧那些所谓的怀疑纠结,明示暗示,他能理解,但无法同身受。 喜就是喜,想和这个人说话,想和这个人亲近,甚至不说话不亲近光是看见她都开心,判断起来有多难? 如果冉霖是女的,这话他直接就能甩给陆以尧。不,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或许陆以尧都不会给他打电话,自己就明镜儿似的了。 问题就在冉霖是男的。 上一次接到老友电话的时候,霍云滔完全没多想,只当是随便帮友人出出主意,挡挡桃花。可这一次他才发现,陆以尧对这件事或者说对那个人的重视程度,远超他想象。 相十余年,除了家人,他还没见陆以尧对谁这么上过心,无论男女。 喜和或许不好判断,但在意是肯定的了。 陆以尧可能是gay? 这种事霍云滔想都没有想过。 一起在英国念了那么多年书,不是gay都容易被文化气氛带弯,可陆以尧从来没表现出来过一丝一毫这方面的倾向。 显然陆以尧也这么认为,所以才会每每聊到这个问题,都斩钉截铁。 既然如此,霍云滔就不能去做那个推波助澜的人。 向不是小事,喜男人还是女人,足以影响甚至是改变陆以尧未来的人生路,或许友人正站在十字路口,推一推就能往左,拉一拉就能向右,他可以在友人选择之后鼎力支持,但不能凭自己的喜好去做助力或者干扰。 论私心,他希望陆以尧还是那个笔直的陆以尧,前途光明,未来大好。因为一旦友人选择了往左,就意味着要披荆斩棘闯一条很难的路,轻则搭上事业和人气,重则毁掉原本就不稳固的家庭关系。 但论情,如果最终陆以尧还是选择了hard模式,他这个朋友也只能扛上斧子,伴君前行……他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啊!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再多,真的会心死。 …… 陆以尧想了一宿,清醒到天明。 东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他有了决断——做一个好人。 何谓好人? 是善良,是体谅,是克制,是迪士尼里明知他在拖延时间仍安静陪着“酝酿”的冉霖。 不想回应别人的情还希望别人继续若无其事和你做亲密朋友,是鱼和熊掌都想要的混蛋。不由着子去招惹,克制住自以为是的“纯友谊”,才是对对方最大的体谅和尊重。 关于穿一条子还是扒一条子这件事,霍云滔话糙理不糙。 从一方喜上开始,朋友就没得做了。 他接受这个结果。 但如果可能,他真想穿越回冉霖被动心的那个时间点,把不知道正在做什么但肯定不该这么做的自己,掐死在倒的时光里。 …… “停!过——” 随着扩音器里传出导演的声音,拍摄现场所有人一同鼓掌。 漂亮的鲜花被送上来,刚刚还和唐璟玉“吵架”的赵步摇,笑容灿烂——奚若涵的戏份,杀青了。 这是原本就定好的拍摄档期,晚一周进组,提前一周结束。 “辛苦了。”陈导起身来到拍摄场地里,照例给杀青的演员肯定和鼓励。 “我真的很想说一句不辛苦,但是陈导……”奚若涵漂亮的五官皱成一团,带着点顽皮,带着点真诚,又带着点调侃,“在你组里这四个半月,我瘦了十几斤。” 陈其正煞有介事地歪头观察片刻,难得开起了玩笑:“看着也不是很明显……” 奚若涵囧:“再瘦我就像了。”说完她终于正起来,沉片刻,诚恳道,“谢谢导演。” 一部戏可以让演员原地不动甚至倒退,也可以让演员突破瓶颈,涅槃重生。个中滋味和收获,只有演员自己懂。 冉霖和唐晓遇坐在“花”外的休息区,下一场才是他们的戏,所以这会儿只能透过敞开的门口,远远看着奚若涵和导演说话。 声音是肯定听不见了,只能看见奚若涵是前所未有的乖巧,导演是前所未有的和蔼,陪在旁边的陆以尧则是一如既往的温和。 “杀青了啊,真好。”唐晓遇一脸羡。 冉霖安他:“我们也快了。” “幸亏我们这部剧只有四十集,”唐晓遇一声轻叹,无限慨,“不然就这种高标准严要求的拍摄强度,武林盟主也撑不过六十集。” 冉霖乐,刚想接茬,唐晓遇忽然话锋一转,低声道:“你有没有发现,奚若涵和刚进组的时候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冉霖又看了看远处的女一号,了然:“嗯,确实瘦了不少。” 唐晓遇黑线:“我说的不是身材是格,格!” 冉霖囧,第一反应是想跟自己的向道歉。 唐晓遇没注意他,仍自顾自道:“刚来的时候,她下巴都快扬到天上去了,我这样的本就不在他的视线范围内……”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