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二摆了摆手,“不用啦。这些不够。” “那我们再去摘。” 深秋的野花不多,许多野花都已经落败。两人找了半天,也没有凑齐一个花环。 宏二到底年纪大些,“没事。少一点就少一点吧。” 就在这时,大头背着竹篓走过来,他从竹篓里翻出一个已经编好的花环,五颜六,非常好看。 递到三丫面前,“给你。” 三丫歪着脑袋,刚要接过。宏二到底年纪大些,以为他在讨好三丫,站在他面前,“不用了,我妹妹已经有一个花环了。” 大头抿了抿嘴,错了一步,把手里的花环往三丫面前递了递。 宏二有些生气,“哎,你怎么听不懂话啊。我妹妹不要。” 三丫有些不明白,她从身上掏出一把糖到大头手里,“你给我花,我给你糖。” 大头想了想,接过糖。 宏二这次没再拦着,但在三丫道过谢后,还是把三丫拽走了。 回去的路上,宏二叮嘱三丫,“你现在是大姑娘,不能随便接受男孩递过来的东西。对你名声不好。” 三丫似懂非懂。 大概是她年纪还小,所以陆时秋和木氏都没有刻意提醒过她。 宏二这一叮嘱,倒让三丫听傻了。 她懵懵懂懂嗯了一声,把那个紫的花环给了宏二。自己戴着那个五颜六的花环。 到了家,三丫去找陆时秋。 陆时秋瞧见这花环,笑了起来,“花环不错呀,谁帮你的?” 三丫看了看四周,小声道,“是大头。” 陆时秋一怔。视线再次落到花环上。 他小时候也帮小妹扎过花环。环扎得很结实,可每次往上面花,小妹总是气得哇哇大叫,说他一点不懂美。 瞧瞧这个花环多好看啊,颜分布赏心悦目。比小妹的还要好看。这孩子还真是一朵奇葩。 三丫有些苦恼,“爹,宏二姐姐说我是姑娘,不能随便接受男孩递过来的东西。对我名声不好。” 陆时秋点头,“是这样。” 三丫歪着脑袋,张嘴想说什么。可到底没有问出口。 下午,陆时秋到海边闲逛,看见蓝天碧海,闻到悉的海腥味,他的心情格外舒畅。 只是转身的时候,他再次看到大头。 对方正提着个半人高的篓子,篓子下面不停滴水。 这个孩子面无表情,陆时秋却觉得他给人一种极凶狠的觉。 陆时秋舔了舔干涩的嘴,上前问,“我缺个书童。你想做吗?” 大头眼底有一丝困惑,书童是什么? 陆时秋见他这样,笑着给他讲能得到最实际的好处,“当我的书童每天都能吃饭。有衣服穿,晚上还有棉花被子盖。” 大头眼底划过一丝惊喜,但他很快镇定下来,张了张嘴,“你为何要帮我?” 陆时秋笑了起来,“因为你姓陆,而我也姓陆。我们是同族。我想尽我所能帮助你。” 大头嘴角勾出一抹讽刺的笑容,却又听对方飞快补充,“当然,最主要的是,我发现你很聪明。” 大头一怔,这是今天第二次听到有人夸他。他大伯和大伯母从来都骂他克父,是个不详人。 他大伯家的哥哥姐姐时常欺负他,指使他做这做那。 眼前的人不仅夸他,还说要请他当书童,能吃饭,有衣服穿。这么好的事,他做梦都不敢想。 大头实在不想放过这次机会,两手握的地方已经了,他嗫嚅下嘴,瓮声瓮气道,“大伯母不会同意的。” 陆时秋笑了,“没事。我来跟他谈。” 陆时秋带他到家,让他待在院子里,而后自己到堂屋找陆老头。 陆时和洪氏并不在堂屋,估计两人一时之间很难接受宏三智商比别人低,一直躲着他。 陆老头见他想要书童,看了他好几眼,“家里那么多孩子,你不要,非要他。你是想帮他?” 陆时秋确实想帮大头,但更多的还是考虑他们陆氏一族。 要是这孩子真的想不开,去研究大1炮,就算他是状元都没用。 陆老头见他不答话,了口烟袋锅子,重重叹了口气,“罢了,你带他回县城也好。这孩子太可怜了。我就算有心帮他,也没有能力。” 陆时秋没想到他爹这么快就答应了,他还没说理由呢?一时间,又是动又是自豪。他有个时刻支持自己的好父亲。 “爹,你最好让他俩放弃这孩子。以后都不要手。” 陆老头笑了起来,“行啦,就你小子心眼多。” 不就是怕大头将来出息,两人再赖上大头嘛。这点还不容易? 大头留在陆家吃饭。 也不知道这孩子是咋想的,一直不停的吃。 比二丫这个大胃吃得都多,陆婆子看不过眼了,“哎,你可别把肚子撑坏了呀。” 再不要钱,也不能死命吃啊。肚子能受得住吗? 大头这才住了嘴,陆时秋叹了口气,让二嫂给他找身衣服,烧完水好好洗一下。 陈氏看了眼低不阵的大嫂,很快应了。 吃完饭,大头的大伯父陆时山和大伯母过来了。 陆老头请两人进屋,除了陆时秋,其他人全部离开。 陆老头请两人落座,问起他们家子过得如何。 两人比陆老头低一辈,又因为对方是里正,回答得很是拘谨,“子不好过啊。我家老大马上就要定亲了,却连彩礼钱都拿不出来。正愁着呢。” 陆老头了口烟袋锅子,叹了口气,“家家户户都不容易。好在咱们摊上个好县令,税比以前少了,子总能过得好的。” 陆时山似乎并不看好,“谁知道这个县令能在这儿待多久呢。清官升得太快了。” 上次的顾县令连任期都没,就调走了。这个县令还不知道要待多久呢。 陆时秋想起自己听过的那些谣言,接话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个县令一定会在咱们县待很久的。他上头没有人。升不上去。” 不止没人,听说他还得罪了女皇。这就是说他干得再好,都没得升。 陆时秋是个秀才,又住在县城,他说的话还是有些份量的。 陆时山听罢,果然很高兴,着手动不已,“那就好。那就好。” 他婆娘拍了下他的大腿,陆时山这才觉得自己失言了。他脸上不由讪讪的。别人不能升迁,他这样幸灾乐祸好像不地道。 陆老头也不在意这些,了口烟袋锅子,吐了一口气,方道,“我知道你们两口子不容易。家里有两个儿子,光给他俩准备彩礼都能愁死。再养大头这孩子,难为你们了。我就想着帮你们减轻点负担。” 陆时山面喜,“当真?” 说实话,他是真不想养大头。七岁大的孩子,也不能出海,只能做些家务活和赶海。 待这孩子再大点,半大小子吃死老子,赶海捡的那些东西还不够糊他自个。更不用说将来还得给他张罗娶。 样样都要花钱。 陆老头点头。 陆时山刚要答应,大腿就被他婆娘狠狠拍了下。 对方挤出笑脸看着陆老头,“里正,我们养大头,从一岁养到现在,整整六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别家要养,可得给我们点钱。” 陆老头了烟袋锅子,看向陆时山,“那就算了吧。既然你们养这孩子是为了换俩钱,那我也不能拦着你们发财,行啦,你们回去吧。” 啥功劳苦劳? 那孩子就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一天不吃饭,这两口子都未必会找。 还在他这边邀功,把他当软柿子呢? 陆时山见里正打算撒手不管,立刻急了,狠狠瞪了婆娘一眼,“你给我闭嘴。啥钱不钱的,那是我侄子。咱家啥家庭,怎能拖累他呢?” 他婆娘瞄了眼陆时秋,她不信这事跟陆时秋没关系。 陆时秋随随便便就能拿出五十两给于大郎,凭什么不能给他们呢?好歹他们还是一族的呢。 可惜她家这是个榆木脑袋。 陆时山咧嘴冲陆老头讨好一笑,“里正,我婆娘不会说话。您别见怪。” 陆老头‘嗯’了一声,“明天你过来把大头的户籍从你们户头牵出来。我给他找个稳妥点的人家收养。将来这孩子要是过得好,你们不能上门闹,知道不?” 陆时山重重点头,“应该的。” 说完,闲聊一会儿,他们就告辞离开了。 陆时秋冲陆老头拱手,笑着恭维,“爹,还是你有法子。” 陆老头摆了摆手,“户籍牵出来,你准备挂到谁家名下啊?” 陆时秋想了想,“暂时挂在我名下吧。等找到稳妥点的人家,我再牵出来。” 陆老头提了个建议,“我看你婆娘也不能生,要不然你就把大头收下给你养老,反正他无父无母,也不用担心他将来被人撺掇跟你离心。再一个他也是咱陆家人。” 陆时秋果断拒绝,“不用。我收养他,他爹这一脉就断了。” 收养儿子就意味跟他女儿争家产,他坚绝不能同意。 他之所以帮这孩子主要被四乙那话给吓住了。要是这孩子真的走向歪路,他这个没出五服的亲戚,也要跟着一块倒霉。 等他攒够两万两,成立育婴堂,他就把大头的户籍牵到育婴堂。到时候,这孩子的一应花销全都让四乙出,他一文钱都不用花。还不用担心这孩子会连累他,一举两得。 陆老头见他铁了心不肯收养,也不他,“随你。反正你有那么多侄子,没什么可担心的。” 陆时秋点了点头。 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