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姑,你说我方才应当如何回他,才能既不输气场,又能顾全礼仪?”徐婉兮看着那渐渐走远的背影,不甘心地问道。 她这张嘴,在紧要关头总是说不出话来……幼时与人吵嘴,当场气得面红耳赤,恨不能跳脚昏厥过去,待回去之后,细细想上一夜,才能想明白到底该怎么吵。 真真是不争气到叫人发指。 莲姑默默低下了头去。 “姑娘,您若觉得谢御史不好相与,后且离远些罢……” 若是真吵起来,十个姑娘怕也吵不赢一个谢御史啊。 徐婉兮又朝着对方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适才拧着眉转头离去。 …… 张家大公子的院子里,张眉寿正坐在堂中同好友说话。 原来张秋池着人去请她过来,实是王守仁与苍鹿二人寻了过来,想见上她一面。 “二妹,王公子,苍公子——你们且说话,我先去书房。”张秋池道。 王守仁和苍鹿闻言应了下来,却齐齐觉得这气氛与他们所料想的出入极大。 蓁蓁被指为了太子妃,张家却好像是小时雍坊里最平静的一户人家…… 他们本也不想搅扰张家大哥。 可想着,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张大哥想必也没有心思读书,既如此,大家不妨凑在一起动,如此也能有个伴儿。 然而自他们进门开始,就听闻张家大哥在做文章…… 说是李东李大人出的题,今趁着空闲打算尽早赶出来,明再润一润。 趁着空闲…… 好像是他们打搅了。 但已经来了,也没有折回去的道理。 张秋池去了书房继续埋头做文章。 “蓁蓁,中会有赐婚的旨意,你是不是一早便听到风声了——”虽是问话,可王守仁的语气里已并无疑问。 若非如此,他想不到其它能叫张大哥这般冷静的原因。 张眉寿知他一向聪明锐,也不想瞒他,此时便点了头。 “此前,殿下登门时,曾提及过此意。” 王守仁顿了顿,低低地“哦”了一声,道:“我便知道……” 张眉寿笑微微地看着他。 伯安哥似乎不高兴了—— “蓁蓁,你可曾想过后吗?”苍鹿认真问道。 “想过。”张眉寿笑着道:“也想好了。” 女孩子语气大方自然,又有着仔细思虑后才能有的从容。 第725章 “哭嫁” 王守仁瞥她一眼,又别过脸去。 这么大事情,她当真就想好了? 都不曾叫他帮着参谋参谋…… 好歹是自幼便在一处玩的,比之亲生兄妹也差不多少了。 想到这里,王守仁心底愈发酸涩。 他总算是知道为何旁人家嫁姑娘时,做父亲的和做哥哥的总多是板着一张脸了。 原来竟是这等不是滋味的心情。 这一刻,他不羡慕张大哥的豁达。 各人情不同,相较之下,苍鹿虽心中也尽是不舍,可更多的还是高兴。 蓁蓁说想好了,那必然是经过了深思虑的。而张伯父与张伯母既也是提早知晓了此事,可见也是赞成的——他们的思虑,必然要比他和伯安来得更周全。 且正所谓是千金难买蓁蓁乐意。 蓁蓁乐意的事情,他自然也就乐意——更何况,殿下哪里都好,他努力挑了好久,却当真挑不出一丝病来。 他在话本子上看得最多的一句话,便是‘两情相悦,最是难得’。 “蓁蓁,你想嫁便只管去嫁罢,我与伯安尽量上进些。”苍鹿拿保证的语气说道。 虽说再怎么上进,也未必能做得了蓁蓁的靠山,可多一点能力,便能多帮蓁蓁一点。 但朝堂上,他十之八九是帮不上忙了,这一块儿还得叫伯安多出些力。 苍鹿说着,便拿胳膊捅了捅坐在自己左边的王守仁。 “伯安,是也不是?” “……”王守仁依旧没有说话。 苍鹿便也察觉到了好友的不开心。 然只稍稍一想,便理解了对方的心境—— 伯安之所以不高兴,只怕一半是与他一样,打从内心不放心蓁蓁嫁入中。 而另一半嘛,应是因为自己没能看得住殿下,正兀自挫败呢。 先前传出了定国公府向张家提亲的消息,伯安可是好生讨伐了他一番,好在那桩亲事没成,只是有惊无险罢了…… 而今赐婚的圣旨忽然下来了。 伯安的脸,这会子想必是疼得厉害。 是以,只能闹闹小脾气了。 不过他向来善解人意,看破不说破就是,了不得他不提这茬,放伯安一马。 待叫伯安缓一缓,明再提也不迟。 至于眼下,伯安不想说话就不说吧,他与蓁蓁多说些,别影响了蓁蓁的好心情就是了。 苍鹿偏心的理所当然。 “……既然提早都知道了,怎也不与我说一声?”见迟迟没人主动哄自己,王守仁到底是自己开了口,却是向张眉寿问道。 这话里是发难的意思。 “这几未见着你……”张眉寿笑着,道:“快尝尝那核桃酥,平里你最喜的。” 那些点心是她方才叫阿荔赶忙去端来的。 王守仁不肯吃。 阿荔见状,轻轻“啊”了一声,遂拿不解的语气说道:“说起来,那殿下来时,还是王大人从中做的见证呢——王大人回去之后,竟不曾提起此事么?” 眼见着王家公子不好哄,她唯有推王大人出来替自家姑娘挡一挡了。 “……” 王守仁听得诧异,这才算正眼看向张眉寿:“竟有此事吗?” 张眉寿轻咳一声,点了点头。 虽然这么干有些不厚道,但……确也是事实不是? 王守仁脸上一时神情复杂。 片刻之后,看了一眼张眉寿,却是别过脸去,微微红了眼睛。 张眉寿:“……” 他那种‘儿大不由娘’的眼神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来还真伤心上了…… 女孩子不觉得好笑,然心底却一阵暖意涌现,遂好声好气地哄了一阵。 苍鹿也在一旁跟着劝。 “行了,别说了……” 王守仁心中已然好受了许多,此时抹了一把眼角的泪花,道:“别好像独独我一个多么扫兴似得……” “哪里扫兴了。”苍鹿一本正经地道:“自古以来都有哭嫁一说,你这一哭,可是把晦气全替蓁蓁给哭没了呢——” “……”王守仁觉得被取笑了,转头瞪了他一眼。 不过,若真能替蓁蓁去晦气……他倒不介意多哭一哭。 又听张眉寿认真地道:“照此说来,我可得请伯安哥吃一顿酒,表一表谢意才行。” 王守仁听了,到底没忍住了嘴角。 他这才拿了一块儿核桃酥,凑到嘴边咬了一口。 别说,还真酥…… …… 接下来两,张家热闹至极,前来递帖子登门之人,已近要将门槛儿都踏破。 张老太太这两脸上的笑意就不曾断过。 “明若再有人来,奴婢还是寻了理由推了吧?成见这些人,一坐少说也是半个时辰,您哪里受得住。” 松鹤堂里,蒋妈妈边替张老太太着肩膀,边说道。 张老太太道:“那怎能行?可别圣旨才刚下来,就落了个目中无人,傲慢无礼的名声。” 作为一个沉稳的淑女,她平里是甚少出门的。 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