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你啊”,他坐下,喝了口茶:“诶,婚礼我是证婚人吧?要提前告诉我啊,好安排时间。” “是是是”,差点忘了这茬。 老头笑起来,开始跟我代婚礼前要准备什么,他儿子前几年结婚的时候,那叫一阵手忙脚。 聊了久,我问道:“您什么时候...” 没想好怎么说这个词,卡住了。 什么时候搬出办公室,回家,变成一个退休老干部。 他很快会意,“就这两天,对了”,老头想起什么来,手一指: “那吉他你拿走啊,要不他们可给扔了。” 我顺着他目光,看到角落里小缪的吉他,落灰。 第69章 遗憾 我提着小缪的吉他上楼,还没想好放哪,它已经有归宿了—— 灿灿上来,可能因为最近常去看乐队排练,离老远就注意到:“你怎么还捡了个吉他上来?这谁的啊?” “小缪的”,我想想又多解释一句:“他实习那会儿用的,一直放在报社没带走。” “他的?”好像得到什么意外收获,灿灿笑嘻嘻伸手要接:“正好我拿去还给他。” “嗯...”递给她,“他可能不要了,这吉他。” “不要了?”灿灿拉开拉链,扒开往里面看:“坏的啊?” “...坏的,你收着吧。” 我往办公室里走,还没几步听见身后灿灿的声音。 “诶,这上面还刻字了啊?” 回头,她拎着吉他走过来,指给我看:“你看这琴上是不是有字。” 仔细分辨,确实有字,而且是用笔写上去的。可能写了很多很多遍,终于留下凹凸的痕迹,还带一点点墨水的颜。 “嗯,是有字。” 灿灿用手指轻抚几遍,看着我说,“这不是遗憾吗?这两个字。” 探过身,从她的角度看过去,是遗憾。 我从来没打开袋子看过这把吉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留下的,但想过去,可能是寻人活动之后在报社见他那天。 —— 后来吉他被灿灿带回家了,放在她房间里。有时候能听见她拨几下琴弦,弹不出调来,又好好装回去。 临近开学,顾轶去学校的时间越来越多,我也努力在重复的工作里寻找些许乐趣。 比如私下给各个版面稿件的错别字率做了一个排名,文教版竟然高居榜首,不是我说,老头临退休这段时间肯定疏于把关了。 再就是偶尔做做婚礼前的准备,订酒店,婚纱照,喜糖伴手礼等等各种琐碎的事。常常看着看着就晕,要抓一篇稿过来提神醒脑。 大概是暑期结束的前几天吧,一个周五,下班刚出报社大门,碰见小缪了。 5点多,太余晖是暖黄,他松松垮垮穿着件t恤,特别像跟着我实习时候的样子。 说是来恭喜我。 绕着报社走了几圈,聊了聊专业,得知他上学期成绩居然还不错。 然后不知道怎么就说起来写小说的话题。 哦,是这样,他突然问我:“小说里为什么有男一号男二号,而女主角都要和男一号在一起?” 没来由的话说得我一愣,这什么娘唧唧的问题。 但作为一名十八线网络作者,我还是正经回答他:“你逻辑搞反了,不是因为那是男一号,女主角就要和他在一起,而是女主角跟谁在一起,谁就是男一号。” 说完就被自己绕口令般的回答搞晕了,我靠,难怪老子只能当十八线网络作者,说的什么玩意。 “反正就是...就是这个意思”,也没找补回来,只好岔开话题:“你一个男生还看小说?” “在你ipad里看过一本”,他看我,出一个“料想你也不知道”的表情,接着解释: “在招待所的时候,你把ipad借给我,里面有本小说,我无聊就看了。” 浑身孔登时都竖起来,胡写的小说就这么被小缪全文欣赏了,当时如果知道,还有脸指导人家写稿件吗? 我作为记者的严肃都没有了! “我还在网上找到那个作者了,叫...” “行行行了”,不想听见自己的笔名,简直头皮发麻,但是转念一想... 原来他不知道是我写的。 绕到第二圈,我强行把话题拉回专业,小缪这才说了正事,他有机会去外校,类似于3 1的模式,很远的城市。 其实不算机会,他随时可以去,以娘娘的人脉安排这些都是小事。 “我决定去了,这几天就走,所以除了恭喜,还跟你道别”,小缪停住,手好像无处放,在子口袋里。 “好事”,我点点头,心情还是沉了些下去,“灿灿知道吗?” “我会告诉她。” “去就好好学习,既然费了周折就不要只拿毕业证这么简单----” “我知道了,陈燃,记者”,他有点不耐烦,居然给我名字后面加了个记者。 好像从来没这么叫过。 说到这,正好又绕回报社门口,就好像到了某个有仪式的节点,特别适合说再见。 于是我顺势提议:“回去吧。” “嗯,那我走了”,他转身又回头,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 “我觉得吧,你刚才都是瞎扯,男二号之所以是男二号,就是因为出场晚了。” —— 回家之后有点担心灿灿的反应,但想着既然小缪说过会告诉她,应该能把事情解决好。 所以忍住没提,结果周末傍晚,我和顾轶正在沙发上看电视,就听她房间哇一声。 急急敲开了门,发现姑坐在上嚎啕大哭。 问了半天,才从断断续续的表述中得知,小缪已经走了才告诉她,通过电话。 顾轶一句安都讲不出来,听见哭声就头皮发麻,在客厅转圈圈。 我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当天就告诉她这件事,一个完整的道别总好过这样先斩后奏。 灿灿的哭持续了很久很久,哭累了就发呆,然后絮叨: 说她喜一个人太累了一点也不开心; 说小缪走就是被林嘉月给吓跑了; 说自己白白浪费一个暑假,什么都没得到。 一直折腾到凌晨,我实在困到不行,没法再听进去一个字了,准备回房间睡觉。 正好看到顾轶也蹑手蹑脚出来了,在门外等我。 “我给你关门了啊灿灿,早点睡吧”,一点点退出门外。 “陈燃”,她脸眼泪叫我名字,一副痴情女主角的样子:“你之前说错了,你说小缪喜你是崇拜,其实没有,他就是简单的喜。” 门正关一半,尴尬地顿住。回头瞄了眼顾轶,抱着在看我。 “睡吧睡吧”,合上门,我转头讪笑道:“你听她瞎说。” 顾轶挑挑眉,“可能不是瞎说吧。” 他揽过我,话里带点不以为然:“你有什么好崇拜的,你怎么想的。” 第70章 结局 第二天一早灿灿就走了,带着她巨大的行李箱,和小缪的吉他。 睡梦中模模糊糊听到了动静,起来去看的时候房间已经空了。后来人到了学校才电话通知我,跟小缪一模一样的路数。 回头想想,灿灿在这也不过一个暑期,短暂又无疾而终的喜,不知道对她来说是怎样的一段时光。 后来见到小姑的机会很少,偶尔会跟我联系问一些专业上的事,更多情况是听我妈提起。 她转专业之后,学得也不错,果然甩掉数学之后没有再挂科;钢琴也捡起来了,居然在准备考级。光这两点,让我舅夸了我小半年,说灿灿暑假在这真是学到东西了。 就是平时很少回家,喜到处跑,用长辈的话说:“孩子野了。” 至于情方面嘛,没听说什么新消息。 ---- 故事拉回来。 我觉得顾轶旺我。 不是信啊,他就是旺我。 自从领证之后,运势扶摇直上,尤其在事业上来了转机。 准备婚礼那段时间,正赶上鼓励媒体做媒介融合的标杆试点。 其实这早就是大势所趋,大家都在做。但不知道什么契机老话重提,于是我们报社决定在新媒体部搞一个视频栏目,做记者深入一线的内容。 一次会后,李姐把我留下来说了这件事。 她坐在桌前看电脑,一边点鼠标,一边分神说:“你看了刚下来的文没有,咱们要做一个新栏目。” 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