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笙出淡笑:“ 杀人有什么意思,沈姑娘小小年纪怎么脑子都是血腥之事?” 见人太少的小姑娘怎么斗得过如此道貌岸然之徒? 闻言顿时不有些气急,幸而被苏晟在旁边按住胳膊才没有继续争辩。 篝火已经随着木材成碳而渐渐小了,不是迸发出苦苦挣扎的火星。 四处检查废墟的御鬼师们纷纷回到破庙来,面无表情地禀报道:“家主,这个镇子中的确半个人都没有,唯独山顶那座竹屋里残留着些比较新鲜的血迹。” “刚才我都告诉你了,这事和我没关系,是个老被人杀死了,我见她可怜才埋在后院的。”沈桐儿立刻开口。 “是吗?看来还有其他人来过。”鹿笙淡淡皱眉。 “家主,死人无关紧要,这些书着实蹊跷。”此外在旁阅读金箔的风袖终于开了口。 “此等古物,当真是从庙里的地里挖出来的吗?沈姑娘的运气未免太好些。”鹿笙抬袖打了个疲倦的哈欠,接过一卷来垂眸轻翻:“倒是很久没有看过这种文字了。” “你认得上面写着什么?”沈桐儿吃惊。 鹿笙平静回答:“小有研究,这字比当今通行的书法古老许多,只在写古籍和陵墓中能够得见,谁也不知它是怎么被创造、又是怎么消失的,因为第一次被拓印出世是在西海的古迹石碑,所以学者们都唤它西海文。” 这些事简直闻所未闻,沈桐儿顿时为自己的孤陋寡闻而汗颜。 那读卷的风袖也不避讳消息,拱手朗声道:“这十三卷《长湖地志》中讲得是此镇如何得建,以及长海海陵诞生的往事,值得家主带回玉京仔细研究。” “海陵?”鹿笙忽然直起身子,皱眉匆匆翻过之后,竟然出半是喜悦半是兴奋的笑意。 在沈桐儿心里此人多半变态,越笑越可怕,不顿时后退半步。 鹿笙又从风袖那里接过几卷金箔书,一目十行之后抬眸慨:“看来天意如此,到这里寻鲛膏、却是寻对了!” 沈桐儿紧张偷看苏晟。 苏晟用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 “难道姑娘就不好奇吗?”鹿笙问道。 “我虽不认识西海文,但方才也仔细瞧过上面的画,多半猜得出大概,难道鹿先生相信这无稽之谈?”沈桐儿略显惊讶。 鹿笙笑道:“信与不信何须猜测,试试就知道了。” 沈桐儿顿时不安:“试什么?” “据刻书之人所言,此地原本荒无人烟,全因远方能上天入海的贵客带着上千劳工从北方而来,至此修建陵墓,才渐渐兴起的。”鹿笙继续把杯茶端到手里:“那些劳工皆是凡骨,需要食一种名为海灵的药物方能避气入海,海陵修建过程之苦不足为外人道之,劳工们死的死、伤的伤,最后所剩无几,而那些无名贵客为了掩饰秘密,按规矩本应将剩余劳工全部填海,幸得一位地位颇高的明烛姑娘下令宽恕才留得命,而这长湖镇的前身,也是由那位姑娘帮住他们建起的。” 沈桐儿扭头哼道:“或许此地的确藏有大墓,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但什么上天入海纯属夸张——” 鹿笙打断她:”刻书之人是明烛姑娘的奴仆,为了证明所言非虚,还留下些海灵。” 说着,他便抬抬下巴示意风袖。 风袖的容貌虽与花病酒同样丽夺目,格却相对较为沉默,立即无声地将金卷轴的竖杆头拧开,果然从里面倒出了些淡绿的珠子。 鹿笙微笑:“看来,我们也能去长海里一探了呢,酒儿莫不是早从别处得此奥秘,才背叛我先行一步?” 风袖终于不悦开口:“姐姐不可能背叛家主,家主多虑了。” “之前是不可能,但去琼州时我多纳了位与你们模样相似的小妾,惹得她大发雷霆,想必是对我失望至极。”鹿笙拂袖叹息:“女人呐……相比之下沈姑娘年龄还小,苏公子就无此烦恼。” 虽然已经变成人家的囚徒,但苏晟的态度仍旧不卑不亢:“我待桐儿一心一意,当然无此烦恼。” “小白,别斗嘴啦。”沈桐儿着急地揪住他的袖子不放:“他肯定是想让咱俩当试药的倒霉鬼,你快说这都是骗人的呀。” “试药?鹿某的心思都被看穿了呢。”鹿笙笑得更,抖开最后的金卷说:“这里面还记载,明烛娘娘曾赠与镇长奇宝璃玉,璃玉能抵御数千年后世间横行的一切修罗饿鬼,这预言难不成正是当今这异鬼的来由?” 沈桐儿呆滞,再也按耐不住求知:“真、真的吗,书里有说过异鬼是哪里来的吗?鹿先生!异鬼究竟是什么?” “这倒半字无提,其实鹿某可比谁都更想知道答案,若没有异鬼泛滥,我的生意不晓得会有繁盛,而如今……”鹿笙叹了口气。 意外得来的信息让沈桐儿有些走神,不由摸住下巴恍然道:“参考金箔画和那位老的打扮,她大概果然是最后一任镇长,可惜入葬时身上并未带有璃玉,难不成这就是惹来杀身之祸的真实原因?” 鹿笙这个人的态度总是忽冷忽热,格多变,听到此话不由嗤笑哼道:“是吗,鹿某怎么知道镇长是被别人所杀,还是被你所杀?奇宝谁不想要?来人,搜他俩的身!” 沈桐儿自然大惊失,但更紧张的却是苏晟。 他不怕鹿家、也不怕死,就怕那金箔被搜出来引得她怀疑与伤心。 比起现在就现出鸟形拼个你死我活,或许暂且妥协是最好的办法。 更何况海陵他也想入,怎么可以被鹿笙抢先? “够了!桐儿她自小少与外人相、心地简白,你到底要折磨她到什么时候,不管要试药还是要偿命,你冲我来便罢!” 苏晟喊出这话后,便忍着烧痛反握住沈桐儿手。 鹿笙笑:“真是人呐,公子何必把我想得那么恶呢?我鹿家本不缺试药人,杀与不杀对我而言又有什么影响?只不过现在花病酒带着那么多御鬼师无影无踪,鹿某必须要找到她,而且有此奇遇,下水看看也无妨,无奈鹿家最近的航船也要三后到岸,我看你们两个伤势不轻,趁此歇歇去吧。” 周围高手如云,沈桐儿自知动手也没用,只能依偎在苏晟身边搀扶并保护着着他:“小白,不管发生什么我都陪你。” 苏晟冷冷地回视着鹿笙那难掩得意的扭曲脸庞,几乎不再有怀疑:发现这石箱哪是什么奇遇?分明就是一步又一步吊着沈桐儿这个天真开陵人的险棋! —— 倘若世上没有鹿笙,像齐彦之那种人也许还真算得上是枭雄了。 可惜一次又一次亲眼目睹到鹿家的诡异与实力,沈桐儿终明白姓齐的不过一介草民而已。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