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宁声气地说:“想爸爸。” 周秘问:“哪想儿了?” “哪都想。”三周岁多的小宁宁完美继承了周秘和郝玫的高智商,吐字清晰、逻辑清楚,记忆力极佳。 周秘忍不住扯了扯嘴角,笑容真挚又明亮。“你没欺负小妹妹吧?”蔡濛濛给蒋医生生了一个女儿,只比宁宁小一个月,这次带了两个孩子一起去,正好是玩伴儿。 宁宁一脸乖巧状:“才没有呢。濛濛阿姨说了,长大了让然然妹妹做我媳妇儿……” 周秘“噗”一下乐出来,“那你答应没有?” 他回头偷看了一眼,见除了母亲没有外人,才一脸嫌弃地对周秘说:“我才不想要呢。” “为什么?” “然然妹妹不好看,”小家伙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似的,“我才不想要。长大了我要找一个像妈妈那么漂亮的女孩子当老婆。” “哈哈哈……”周秘忍不住大笑起来。 这时屏幕里出现郝玫那张笑靥如花的脸。周秘慨道:“孩子的心目中,妈妈永远是最美的。” 郝玫娇哼了一声,“那你呢?” 周秘看了看屏幕上那张美丽如昔的脸,屏幕中的人儿生了孩子之后,愈发成美,岁月却并未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痕迹。他笑了笑,“你在我心中,老婆永远是最美的。哪怕,你到了八十岁,头银发。” 郝玫“呵呵”笑了两声,“嘴巴真是越来越甜了。” 说了两句,周秘问:“你们母子俩什么时候回来?”郝玫他们这次是自由行,没有时间限制。 郝玫说:“法国才玩儿了三四天,意大利还没去呢,你着什么急?” 周秘:“那你们好好玩儿,不用担心我。”话是这样说,短时间见不到儿,他心里还是空落落有点儿难受。 挂了电话,周秘猛然想起来,怎么觉郝玫给自己打电话的酒店房间,布局摆设有点眼,好像是国内的酒店。随即忍不住自嘲一笑,自己真是太疑神疑鬼了。 青城市一家酒店里,郝玫打完电话,周宁滚到她怀里,抱着她的脖子撒娇:“妈妈,刚才我表演得好不好?爸爸不会发现吧?” 郝玫抱着儿子在他脸上使劲亲了一口,“好,我们宁宁都能得奥斯卡小金人儿了。” 得到表扬,小宁宁快活地眨眨眼睛,问:“妈妈,你什么不告诉爸爸我们已经回家了?” “明天就是爸爸三十岁的生了,妈妈是想跟宁宁一起给爸爸个惊喜。”郝玫抱紧了儿子。 周秘对她和儿子关怀得无微不至,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每年都会忘记自己的生。她在欧洲的时候旁敲侧击问了一次,他果然给忘了。郝玫就带着儿子提前回来,打算给他一个惊喜。 第二天,周秘一早无打采去上班,下班回家,打开别墅的大门空空的,没有一丝人气儿。他是真把自己的生给忘了,加上肚子也不饿,也打算不吃饭了,看电视也没心情,便上楼回了二楼的卧室。 换衣服的空,隐约听见客厅里有声音。周秘有些吃惊,推门出来,看见餐厅里摆了一桌子菜。餐桌正中间摆了一个十二寸的大蛋糕,上面用中英文写着“生快乐”。 周秘这才想起什么,这时客房的门忽然被推开,小宁宁一马当先冲出去,大喊“surprize!” 周秘一脸懵,“你们不是还在欧洲吗?” 郝玫走上前来,笑着看他,“怎么,不我们母子?” “怎么会?”周秘高兴得都快炸了,伸手把母子俩全搂进怀里。 小宁宁急着邀功:“爸爸过生,我想给你一个惊喜,才让妈妈提前回国的,宁宁还都没在外面玩儿够呢。宁宁对爸爸好吧?” 郝玫哭笑不得,这小子把什么功劳全揽到自己头上。 “好好好,宁宁最好了。”周秘在儿子脸上亲了又亲,怎么都不够。 “那我呢?”郝玫有些不乐意了。 周秘又在郝玫脸上连亲了几口,“老婆对我更好。” 郝玫笑骂了句:“孩子在跟前呢。”到底口是心非,脸上已经笑开了花。 这时小宁宁挣扎着下地,指着周秘说:“爸爸你是不是偷着烟了?”郝玫不让周秘烟,小宁宁跟着母亲有样学样,给周秘定下一个规矩,每周只有周二周四两天,允许周秘上一,别的时间一概不允许。 今天是周一,是烟的子。 周秘笑着对郝玫说:“这小子怎么长了个狗鼻子啊?” 郝玫抿着嘴看他们父子俩耍宝。 小宁宁一本正经地说:“爸爸你犯规了,我要惩罚你。”那样子活像个执行公务的警察。 周秘笑着说:“你想怎么惩罚我?” 小宁宁酷酷地把手一挥,义正辞严:“罚你一个星期不许进妈妈的房间!” “我靠!”周秘和郝玫同时骂。 周秘问:“儿子,这是哪个缺德鬼教给你的?这也太损了吧。” 小宁宁偏头:“是濛濛阿姨。” “除了她,也没别人了。”郝玫气道。 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吃过晚饭,又吃了蛋糕,在郝玫的强烈要求下,周秘默默许下生愿望。 郝玫拿出一个包装美的小盒子,推给周秘:“喏,礼物。” 周秘有些兴奋地拆开包装,是一块劳力士手表,“之前刘姨送了我一块,你还破费做什么?”这些年周秘赚来的钱几乎都捐给了慈善机构,郝玫打官司大多数也都是公益,并不收钱,因此两口子手里真没有多少余钱。这块表三十多万呢,一点都不便宜。 郝玫笑道:“刘姨送的和我送的怎么能一样?送给你你就开开心心拿着,这点儿钱我还拿得出来。” 周秘温柔款款地看他一眼:“那你给我戴上吧。” 郝玫嗔了他一眼,顺从地把手表帮他戴在手腕上,打趣说:“有了这块表,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更帅气了!” 周秘顺势一揽,郝玫就把脑袋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两人光顾着你侬我侬,没注意儿子从玩具房里推出一个大的汽车玩具来,小宁宁兴奋地大喊了一声:“爸爸!” 郝玫连忙坐直了身子,佯作整理衣领状,儿子越来越大,他俩的空间似乎也越来越少了。 周秘起身走到儿子跟前,蹲下来宠溺地摸摸他的脑袋:“怎么了,宝贝?” 小宁宁歪着头,一指小车:“这是我的礼物。”看到妈妈给爸爸买了礼物,小宁宁也想有样学样,给爸爸一个惊喜。 周秘看了一眼小车,有些吃惊:“你真的把这个送给爸爸?”那小车是小姨给宁宁买的,他喜得不得了,平时都不让周秘碰一下的。小孩子心,以为自己喜的东西,爸爸也一定喜,这才忍痛割拿了出来。 “嗯。”小宁宁重重点了点头。 郝玫也有些动容地走过来,笑着问儿子:“你舍得?” 小宁宁脸上有一丝挣扎,睨了周秘一眼:“我还能反悔吗?” “说出去的话,怎么能不算数。”周秘把小车拉到自己的身边。看见儿子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很开心地大笑起来,“不过爸爸可以把小车车借给你玩一会儿。” 小宁宁又开心起来:“爸爸最好了!” 两人带着儿子下楼,来到小区广场上开小车。 暮四合,微风轻拂,儿子在前头开着小车呜呜前行,夫两个手拉着手在后面跟随。那一刻,幸福溢,时间的摆针仿佛停滞不前。 郝玫忽然说:“佟青结婚了。” 周秘错愕,偏头看她一眼,“什么时候的事?跟谁?” 当年知道薄亮得了艾滋病,周秘和郝玫着佟青去医院检查。佟青如同行尸走一样,她做好最坏的打算,谁知检验结果却是。不知是她运气好,还是薄亮那病是在跟她好过之后才得的。 从医院回来,佟青不辞而别。周秘不放心,叫人四处打听,才知道她去了h省发展,进入一家报社做编辑。 郝玫笑笑:“婚礼就在上个月,她大学时的同班同学,一位it男。据说是大学时就暗恋佟青,曾经向她告白,但被拒绝了。” 周秘点点头:“大学同学我就放心了。”佟青贷的事情闹得大学里人尽皆知,这位同学既然不计较这些,说明是真心喜佟青的。 周秘舒了口气,佟青的事他一直心存愧疚,她能放下包袱,回归平静的生活,就再好不过。 他握住郝玫的手,十指相扣,“谢谢你。”这些年,要是没有郝玫,他或许还在黑暗的深渊中沉沦,无法自拔,也得不到救赎。 郝玫回握着他的手,柔柔说道:“都是一家人,谢什么呢。” 小宁宁看见广场上一位老爷爷带着孙子遛弯,开着小车回来问爸爸,“为什么别人都有爷爷,我没有?” 周秘眸微沉,低了嗓:“爷爷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也回不来了。爷爷,一定不喜爸爸了。” “不会的。” “为什么?” 小家伙仰头看着爸爸,眸子晶亮晶亮的,“因为他是你的爸爸,你不是说,爸爸会永远自己的孩子吗?” 周秘勾了勾角,脸上洋溢出光华灿烂的笑容。 小宁宁开着小车再次冲到前面去。郝玫靠在周秘的肩膀上,轻声问:“刚才吃蛋糕之前,你许的什么愿?” “愿小宁宁健康快乐地长大。”顿了顿,他又接着说道:“愿天下所有的孩子,都有一个健康快乐的童年。” *** 彩蛋 耿子扬对着一份发黄的表格端详了半天,“呿”了一声把表格拍到桌子上。 小赵警官抬头看了他一眼,疑惑:“老大?” 那是青城市一中二十多年前一份运动会的成绩单,女子铅球项目的第一名赫然正是宋洁。耿子扬费了不少劲儿,才在一中档案室发黄的故纸堆里翻出这个来。 自打周秘承认杀死亲生父亲,耿子扬带着侦查员们四处搜寻证据,跟往次不同,这次包括小赵在内,人人都有些消极怠工。听完了周秘的故事,侦查员无不对周秘的遭遇产生深切的同情,谁都不想把周秘抓起来让他蹲大狱。 耿子扬指着这份表格问小赵警官:“有什么想法?” 小赵摸不着头脑,凑近了细看,也看不出个子午卯酉来:“我该有什么……想法?” 耿子扬连连摇头,表示心累,也懒得跟他解释。他喃喃自语,“我就说嘛,周秘那么聪明冷静的一个人,连测谎仪都能骗过,自杀之前为什么还要给郝玫打电话?难道他就想不到,我们可以通过手机定位找到他?这么说来,他应该不是真的想自杀,他只是想要让我相信,是他杀了周自强,他心里一直愧疚难安……” 小赵一脸懵:“老大,你到底想说什么?” 耿子扬轻扇了他一记,“你这个槌。”他说:“你听过一句话没有,女本柔弱,为母则强!在美国,一个妈妈为救陷在车下的儿子,掀起了一辆雪佛兰羚羊车。” 小赵警官更懵:“那又怎样?” 耿子扬跳下椅子,“收队吧。” 小赵:“不查了?” 耿子扬瞪了他一眼:“北山区不是刚发生一起碎尸案吗?查那个案子比这个有意义多了。” 小赵重重点了点头,笑:“我也这么觉得。” 耿子扬带着小赵警官匆匆离开青城市一中,第一次,他对案子的真相失去了兴趣。因为对他来说,杀死周自强的人不管是周秘还是宋洁,已经没有什么区别。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