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灵,拥有魔法天赋的人群在各个种族中都算是少数,而特殊天赋的魔法师比例则更加低得可怜。即使是在公认最发达、拥有最先进的教育系统、集中了世界上最优秀的各领域学者、被称为世界之心的沃尔德,特殊魔法师的比例也绝不可能超过十万分之一,整个岛屿上或许也有几十人而已。沃尔德的状况尚且如此,在这种偏远小镇上出现特殊魔法师的概率更是低得可以忽略不计,可是…… 普通魔法师使用的治愈术是在变形术的基础上辅佐多种魔咒形成的混合型法术,需要相当大的知识基础和长期实践才能完成。但眼前的女孩使用得显然不是那么复杂的混合魔法,她甚至没有使用魔杖或者诵魔咒,完全符合特殊天赋的特征——特殊天赋其实是普通魔力的变异,这类魔法师天生能将不具备属的魔法元素收后转化为具备某种特的元素,导致魔法出现特殊特或者其自身的知力出现差别,比如说极其强大的破坏力、控制温度、容易改变物体形状、能听懂生物的语言等等——而且不得不说,她的这项能力很实用。 这个时候,莎正好将一个伤口修复到她所能修复的极限,她停止继续输出能力,飞快地从篮子里拿出需要的东西,麻利而捷地上药、放上纱布、扎紧,用最快的速度处理好了一个伤口,才长长地松了口气,然后一抬头—— 正对上灰蓝灰的眼眸。 莎下意识地心头一跳。不得不承认,灰巨大的体型和面无表情的脸能够给人相当大的迫,莎不小心就慌张了起来,不过,意识到对方其实一直没有攻击她的意图后,她总算还是冷静了下来,微笑着问道:“怎么了吗?” 莱斯一顿。陛下说过他不能暴自己是兽族的事,涉及到条约,也涉及到他作为兽族少将个人的安全,实际上他先前做得某些事已经很容易引起怀疑了,接下来必须要更加小心…… 于是,巨无意义地摆了一下尾巴,仿佛听不懂般移开了视线。 幸好莎本来也没有指望对方能听懂,她的笑容加深了些,同时,她抬手摸了摸莱斯身上没有受伤的发部分。 …… 多亏平时经常会有人来找她治伤,除了依赖治疗能力以外,莎多少也学习了一些医疗常识。巨身上的伤她能用治愈能力的地方就用治愈能力治,剩余的部分就用普通的知识进行包扎处理。由于父亲是猎手,常常回家就带着严重的伤,莎家里的药品种类还是很全的,治疗过程中并没有遇到特别大的麻烦。 一口气治疗很多伤口比她想象中还要累,莎不久就头大汗,甚至在站起来的一瞬间身体摇晃了一下。 及时稳住身体,上巨定定的目光,莎微笑着道:“我没事。” 她知道试图用人类的情来解读动物是件很蠢的事,不过她愿意将巨此时的神情解释为担忧,这让她有一种这头非常温柔的觉。 现在,它身上能处理的伤基本上都已经处理好了,只剩下…… 那支箭。 莎心头涌现出些许焦虑,她抿了抿,有些紧张。 她没有处理过这么严重的伤,没有多少把握。而且,她能想象,那支箭入的一瞬间,肯定会有很多血涌出来,剩下的将是一个被穿的巨大伤口。另外,如果她拔箭的速度不够快,那么巨必然会很疼,而且这样会增多伤口与箭、与空气的接触时间,增加染的可能。 莎咽了口口水,站起来。巨始终相当温顺地趴在地上让她摆,此时莎站立起来正好能够以合适的位置握住箭身,她紧张地手心冒汗,然后看着巨的眼睛,有些勉强地笑着道:“说起来,我好像还没有自我介绍过……那个,我叫莎,莎·伯德,就住在前面的村庄里,现在在菲尔瑞公立基础学校学习,这两天正好是丰收节期间学校放假,等过完节我大概就要毕业了……” 莎是为了分散灰的注意才不停地说话的,希望能减少它被拔箭时的痛苦。可是莎自己反而因为太过紧张而有些语无伦次,手上亦有些不知怎么用力——这支箭比想象中卡得深,它简直就如同长在了里,稍稍用力定然拔不出来,可太用力又怕疼巨…… 莱斯一边听着她用颤颤巍巍的声音说自己的事,一边受她小得和仓鼠差不多的力道在小幅度地试图拔箭。莱斯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站了起来。 看着巨忽然站起,莎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箭身也握不住了。然后,她就看见巨的头一转,张口咬住黑的箭身,使劲一—— 箭像那个捕兽夹一样被甩进了河里,暗红的血飞溅出来,斑驳了草地、巨自己的和莎的鞋子,这象征着力量和野的一幕看得莎心惊跳,然而巨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后爬回去继续等待疗伤。 莎连忙上前,手忙脚地用能力合皮、上药、绷带,然后…… 绷带不够用了。 莎立刻慌张起来。 她准备的绷带是给人用的,以剩下的量,平时来得病人即使全都是大腿受伤也能至少撑上半年,可是无奈这头灰体型太大、受伤太多,绷带还是不够用,而且只差一点了…… 莎飞快地寻找着周围能够用作代替品的东西,然后……她摸到了口袋里的那白丝带。 丝带在丰收节期间是带有浓郁暧昧彩的东西,其实除了女孩子系丝带以招桃花、系写有心上人名字的丝带表达祈愿以外,男孩子也并非完全没有事情做。庆典当天晚上会举行天舞会,全村人围着篝火跳舞,这自然也是年轻男女增进情的好时候,更是男孩子们的机会—— 在舞会开始之前,男孩子们足足有一整个白天的时间在森林里游、寻找喜的女孩子的丝带,拿着她亲手系得丝带向对方邀舞的话,女方是不能拒绝的。 为了能准确辨识出自己的丝带,女孩子们通常会提前在上面做好标记。而为了让心上人准确地拿到自己的丝带,比较大胆的女孩都会偷偷地提前出自己系得位置以及上面的标记,要是男孩顺利拿到了自己喜的女孩的丝带,还发现上面写了自己的名字,那自然是一件值得开心的喜事。 当然,由于这毕竟只是个小镇节期间的娱乐活动,并不会非常严谨。男孩伪造标记或者女孩明明认出了自己的丝带却死活不承认的事时有发生,但谈情说毕竟讲究你情我愿,没法按着头强迫谁。 莎将丝带放在手心里看了几秒钟。 这是她能系丝带的第一年,这丝带是韦森太太特意送给她的礼物,不过……反正她也没有意中人…… 于是,想了想,莎将丝带打了个结和绷带连接在一起,麻利地好、打结,包扎完毕。 总算全部完成了,看着浑身上下的伤口被小心翼翼地包扎好的巨,莎身体里涌现出前所未有的成就和一种难以言喻地幸福。她足地叹了口气,又打量了一下巨肩头那条看起来有些不同的“绷带”。 其实这样也算是将丝带在黄昏前系到树林里了。 莎乐观地想。 而且位置还高的呢。 这时,巨大概是知道伤全都处理完了,站起来走动了几步,看起来没有特别大的不便。 莎已经不怕这头了,她抬手抱了抱的脖子,并抚了抚他背后柔软的发,道:“天不早了,我要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啊,不过你明天最好躲到林子比较深的地方去,明天是丰收节,大概会有很多年轻男进林子,他们可能没有办法立刻意识到你的友好……” 说到这里,莎不有些担忧。 她知道这头其实是听不懂她说话的,万一明天真的遇到进来找丝带的男……目前看来这头灰不会主动攻击人,可是如果被攻击的话未必不会反击,受伤的不管是还是镇民,莎都不愿意看到。 最保险的办法还是她始终和在一起,可她既不可能睡在森林里,又不可能把这么大一头藏回家。 看来只能回去将情况和镇里的人说一下了,只是不知道能通知到多少。 不过…… 莎的神情黯然几分。 其实说不定会出现的状况不是镇民和巨碰上,而是巨回到深林中去了也说不定。它又听不懂“明天我会来找你”这种话,可能发现自己能动就会离开了…… 想到这说不定会是自己最后一次和巨见面,莎伤地摸了摸它脸上的,有些慨地道:“要是你能明白的话……我明天晚上会再来这里帮你换药。现在我必须要回去了,你注意安全……我会想你的。” 说着,莎闭上眼睛轻轻地亲吻了一下巨的嘴角,笑了笑,又了对方的,拎上篮子挥手离开了。 她的吻离开得太快,以至于莎没有注意到巨在被她亲吻的那一刹那忽然睁大双眼、浑身僵硬。当然,她就更不知道某只到二十岁突然失去了初吻的兽族少将在她离去以后,在河边维持着兽形,望着她离去的方向独自伫立了好久好久。 这天这位史上最年轻的将军在周围没有人的情况下,却始终也没有变成更方便活动的人形,倒不是因为受伤变换形态很痛,而是因为…… 人形掩不住脸红。 第七章 第二天就是丰收节正式的庆典,天还未亮,小镇就已经热闹起来。 尽管世界上还有许多重要的节,但菲尔瑞的居民来说,丰收节无疑是他们最具代表、最盛大的节。集市上的商贩们从凌晨就开始忙碌,妇女们一大早便在准备晚上跳舞的妆容,年轻的小伙子们则摩拳擦掌地准备去小树林里一展身手、拿到慕的姑娘的丝带,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淡淡的微笑,空气中弥漫着特殊的节气氛。 莎今天也起得很早。不过,和小镇里大多数妇女或者年轻女孩起的目的不一样,她既没有希望一起跳舞的对象,也没有需要照顾的家人,所以既不用早起打扮自己,也不必一大早就去集市买一大堆蔬菜。父亲果然今年也没法赶回来过丰收节,只是寄了信报平安,在父亲没有固定居所的情况下,莎甚至没有办法写回信问候她。 总之,莎本不必起这么早,她之所以起来的原因,是为了森林里那只。 莎不太确定那只还在不在小树林外围,她担心和进到树林的男孩们碰上会伤到彼此,所以想将情况告诉镇里的男孩。可是小镇虽然不大,男孩的数量相当多,莎不可能全部认识,因此她准备尽力而为,能说清楚多少就说清楚多少,特意起得比大多数人都早,然后打算去森林入口守着。 结果,莎一开门,就看到了捏着帽子在她门口踌躇不安的青年,没想到会突然四目相对的两人顿时都吓了一跳。 青年显然没有料到莎这么早就会出门,他吃了一惊,脸不自觉地浮上几分红晕,尴尬地道:“、莎,早上好……你这么早就醒了?” “早上好,弗雷德。”莎眨了眨眼,对目前的状况有些不明所以,只是刻板地寒暄,“那个……你的伤好了吗?” “好得差不多了。你的能力很好用……” 青年的名字叫作弗雷德,就是隔壁韦森太太的儿子。不过,虽然住得很近,但称不上是青梅竹马。他们之间有两年的年龄差,没怎么在学校遇见过,以前也少有往来,是这几个月弗雷德不知为何变得多灾多难起来,动不动就要找莎治疗,这才变得有些悉。 两人随意在门口讲了几句没营养的寒暄,弗雷德看上去还没有主动离开的意思,莎脑子里想着要快点告诉准备去树林的男孩关于的事,因此心里不免有些急,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是、是这样的,莎……”弗雷德紧张地握紧了手里的帽子,“我妈妈不肯告诉我她昨天到底给了你什么颜的丝带,所以……所以……呃,没什么……那个,莎你今天真的很漂亮。” 莎:? 毕竟是节,莎今天的确穿了节才穿的衣服,并在头发上系了缎带,算是稍微打扮了一下。不过,她不认为弗雷德想说得真是这个,他看上去好像极为苦恼。 莎到略有几分莫名其妙,她歪了歪头,奇怪地道:“谢谢。不过……你有别的事吗?” “我……” 弗雷德的脸涨得通红,终于,他闭上眼睛,一口气视死如归地说了出来—— “你能告诉我你的丝带有什么标志吗!” 弗雷德话音刚落,莎一颤,脸也慢慢地变红了。 尽管她是第一年参加丰收节的这类活动,但依然知道在这个时期男孩子主动询问她丝带的标志,就是对她本身有兴趣、晚上想要邀请她跳舞的意思。如果弗雷德找到她的丝带,那么晚上这个邀请就不能拒绝了,当然,他要是没找到,只要莎愿意,仍然能够和他跳舞。 “我、我没有做标志。”莎磕磕绊绊地道,“还有……那个……我晚上约了人。” ——约了一只。 莎默默地给自己找了一个说服这不是谎言的借口。 她并不是讨厌弗雷德,只是……有些吃惊,在此之前她都没有设想过对方会对她抱有不太一样的情。 听到莎委婉的拒绝,弗雷德的眼睛一下子暗了下来:“是吗……抱歉,让你为难了,莎。” “没、没事。” 莎对此亦到很窘迫,她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事。顿了顿,想到弗雷德可能也是等会儿要进到森林里去的一员,即使气氛已经很不对劲了,莎还是硬着头皮提醒道:“对、对了,弗雷德……昨天我在森林外围区域里遇到了一头受伤很重的,他个很温顺,不会主动伤人,只是外表有点可怕。你们要是遇到的话,对它稍微温柔一些就不会受伤的。你小心一点,还有……要是在林子里碰上其他人的话,也替我说一下这件事,可以吗?” 弗雷德心情郁闷,勉强点了点头,转身离去,让人不清楚他到底听进去多少。莎叹了口气,平复一番心情——尽管作用不大——等弗雷德身影消失,便同样往树林的方向走。 …… 因为要留给男孩子们自己搜寻丝带的时间,白天女孩子们是默认不能进入森林的,莎在森林入口站到差不多没人再进去就回来了。担心灰,再加上毫无预兆地算是被弗雷德隐晦表了白,莎这一天有些心烦意,一整天都过得十分焦虑。她脑子里一直盘旋着各种念头,她时不时就会想起弗雷德的话,忍不住去分析以前的迹象,她也很想去看看那只巨怎么样了、她的治疗有没有起效。那只受了那么重的伤,尽管昨天看起来神还不错,可莎仍然忍不住担心它的伤口会突然恶化。 好不容易,黄昏终于来临了。看着男孩子们或失落、或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丝带、或兴高采烈地握着一把丝带地回来,莎总算放松了些,看他们的神情好像是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的样子。 莎上去随便找了几个人问,大家都说自己没有遇到也没有听说谁遇到,个别与莎比较的男孩还取笑她是不是不小心将梦和现实混在一起了,毕竟这个森林外围以前从未听说过有出没,更别提体型庞大的那种。 “我明白你希望能有什么大型猛兽出现,引你父亲回家的心情,莎。”手里拿着一条有标记的蓝丝带看起来心情很好的青年拍了拍她的肩膀安道,“不过你也不太紧张了,我相信伯德叔叔再过段时间就会带着大把猎物回家的,好吗?” 莎哭笑不得。她清楚地知道那不是梦,但既然大家都这么认为,她也没有纠正,反正舞会即将开始,小树林里应该没什么人了,危急解除。 不过……没有人碰到那头巨的话,或许说明它很可能已经回到森林深处去了。 想到这里,莎不略有几分失落。但她很快定了定神,自己做出的约定,不管对方听不听得懂,她也得完成。 于是莎还是拎着装药品和她白天去集市买的新的纱布和绷带的篮子进了森林,天越来越黑了,夜晚的树林很暗,尽管提着灯莎仍然觉得心里有些的。小镇那里显然已经开始晚会了,只要往林子外看就能看到一片明亮的火光,隐约还能听到各种乐器乐地合奏声和时不时响起的呼声,然而对莎来说,外面的光明热闹只能衬得小树林里愈发黑暗静谧,她不由自主地拢了拢罩在裙子外的针织衫,加快步伐往河边约定的地方走去。 终于,莎到了目的地,远远地看到那个在黑暗中浮现的高大身影,她那原本害怕的心不知为何忽然平静了下来,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笑意,快步走过去,将灯往地上一方,自然地抱住巨茸茸的身体,高兴地道:“没想到你真的还在……晚上好。” 莱斯在被抱住的瞬间便浑身僵硬,每一块肌都下意识地绷紧了,然而抱着他的女孩却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还轻轻蹭了蹭他脖子上软软的灰,这才松开。 莎。 莱斯忍不住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望着女孩微笑着的侧脸,心中升起一种……他不讨厌的异样。想起昨天那个温暖而轻柔的亲吻,莱斯不由得到一丝暧昧的氛围,而这个氛围令他身体里隐隐冒出躁动。 莱斯的尾巴有些不安地左右摆了下。 莎并不清楚昨晚她那个和亲吻自家宠物没什么差别的动作让眼前的巨几乎一整夜没睡地瞪着眼睛看月亮,拥抱完毕后,她就开始拿出工具来开始帮巨换药。只是换了没几分钟,莎就注意到这头好像有些心神不宁——它的尾巴总是在不规律的摇晃,好像在为什么焦虑似的,另外……它一直在看她。 莎上那双在夜中显得格外明亮的目,随手将掉到脸颊旁边的碎发拨到脑后,笑了笑,道:“……抱歉,那边有些吵,是吧?今晚是丰收节的庆典,现在大家都在跳舞,可能会响到很晚。”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