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璎道:“我是来找人的。我表兄姓英,他和一位姓杭的公子一起来的。我表兄或许你不认识,杭千虑你应该听说过吧?” 茶博士陪笑脸,“杭公子的大名,吉安城内谁人不知?姑娘的表兄英公子,也是久仰大名。两位公子在大厅参加雅集,作出了不少好诗……” 大厅角落里有张方桌,桌上趴着两个人。 还没到近前,浓重的酒气便扑面而来。 香璎只看身形,便知道这两人是英图和杭千虑,心里咯蹬一下。 英图是英家唯一的孙子,英家上上下下看得如眼珠子一般,从来不许他喝酒。杭千虑则酒量颇大,可以说是千杯不醉。今天他俩居然会一起醉倒,了。 旁边有两把椅子,椅子上各坐着名家丁打扮的青年,香璎认得他俩是杭千虑的人。 这两个家丁也醉了,仰躺在椅子上,醉态可掬。 这就更了。杭千虑的家丁是负责保护他的,怎么可能公然饮酒? 徐勇跟个哈巴狗一样跟在香璎身后,“你看我也喝酒,我可轻易不喝醉。我比他俩都强。” 香璎充耳不闻,命令立夏,“我这里带的有解酒药,你扶表少爷起来,我喂给他。” 徐勇听到香璎要喂药,一心想亲近芳泽,忙献殷勤,“我力气大,我来。”蹿上前去,不由分说把英图扶了起来。 谁知他把英图扶起来后,英图骤然睁开眼,眼睛发红,脸颊也发红,抓住徐勇狂殴。 徐勇哇哇叫。 白衣书生等人跟在后面,见状大惊,忙上前阻止,七手八脚想要按住英图。可英图一个文弱书生发起酒疯来力气也是奇大,把这些书生一个一个都甩开了。 英图甩开这些书生,只攻击徐勇。 英图平时是很斯文的,这时候的他却像猛虎一样,势不可当。 “快想办法,会打死人的!”众人慌惊呼。 香璎狠心咬牙,取下身上的丝质披风,“蒙住他的头!他最怕黑!” 黎坡从人群中挤出来,“我来!”接过披风,奋力扑过去,蒙住了英图的头。 英图攻击势头减缓,众人齐心协力,终于救出徐勇。 徐勇已经被打成猪头了。 英图被众人用披风反绑双手,拼命挣扎怒吼。 香璎垂泪,“可怜,我表哥从前是滴酒不沾的,一旦醉酒,竟然到了这个地步。” “越是平时不喝酒的人,喝醉了越是吓人。”众人议论纷纷。 香璎柔声安英图。 她有意让人把徐勇远远的隔开。 过了多时,英图眼睛没那么红了,人也有些清醒,望着香璎发呆。 香璎手掌心汗津津的。 她思绪有些混。 徐勇身上有什么,英图靠近他便发会疯? 英图和徐勇,会不会都被人设计了呢。 前世英图摊上人命,她一直以为是英图运气差、命不好,可结合眼下的情形,那真的是一个意外么? 会不会是有人故意陷害? 是谁在故意陷害? 英图落难,英家因此毁了,香家也一样。 英图是英家的希望,也是英氏的命子,为救英图,英氏和香馥东奔西走,花费了大半家产。 不,不仅仅是家产,还有别的。 前世的这个时候,陈墨池索要女儿,香馥不给,香陈两家僵持,谁也不肯让步。就在这个时候,英图摊上命案,英家、香家一齐被击垮。香馥不再有力量保护女儿,忍痛把香璎托付给陈墨池。 “女儿始终是我的,必须回到我身边。”陈墨池出意的笑容。 香璎回想着前世的情形,越想越心寒。 陈墨池是她的亲生父亲啊。 陷害英图的人竟然是他? 这个念头冒出来之后,香璎自己也吓了一跳。 但这个念头越来越清晰。 证据似乎还是不足,但不知怎地,自从这个念头开始出现,香璎便明白了:这是真的。 英图是被陷害的,幕后指使人正是陈墨池。 通过陷害英图,达到一举击溃英家、香家,抢回女儿的目的,何其狠辣。 陈墨池和香馥曾是结发夫,恩不移,可曾经的枕边人一旦分开了,便会如此冷酷无情么。 如果香璎的猜测没有错,前世真是陈墨池下的手,那眼前的情形就很好理解了。 前世只是香馥不肯出女儿,陈墨池便能痛下杀手。现在陈家被香家抓住把柄,处于下风,陈墨池想翻盘,更会剑走偏锋。 陈家最出的人,是陈墨池;陈家最狠辣无情的人,也是陈墨池。 香璎轻轻笑出声。 陈墨池手段厉害,那又如何?她香璎是陈墨池的亲生女儿,有其父必有其女,她也不是好惹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更。 今天还有两更,时间不定。 勤劳的小蜂啊,撒花撒花。 第5章 徐勇不停嚎叫,“疼死啦,疼死啦。” 他被英图打得实在不轻,鼻青脸肿,嘴巴漏风,说话声音都变调了。 立夏急得想哭,“姑娘,表少爷这样让人担忧,徐勇又被打得太狠,徐家怕是不答应。怎么办才好?” 这确实是个问题。 徐勇如果死了,固然是件大事。被打成猪头,也会相当麻烦。徐家不仅是粮商,还和学政是姻亲,徐勇这个人在香璎看来,是个蠢货笨蛋,但在徐家老太太、老爷太太眼中,可是个活宝。徐勇被打,徐家焉能善罢干休。 香璎凝眉思索,“立去杭家叫人,应该是快了。有了,祸水东引。” 不管是谁对英图、徐勇下的手,都不必招惹杭家,不必连杭千虑一起拉下水,所以杭千虑现在只是醉了。 把杭千虑醒,就好办了。 香璎道:“我听杭大小姐说过,她哥哥但凡喝多了,只要温水冲了蜂饮下,很快便能醒酒。” “我这就去冲蜂水。”茶博士亲自张罗,不多时端着两杯蜂水来了。 香璎要过蜂水闻了闻,“嗯,是这个味道。”还给茶博士,茶博士小心翼翼的喂杭千虑喝了。 杭千虑抬起头,糊糊,不知身在何处。 香璎声音小小的,“杭千虑,咱们被人算计了。” 杭千虑一个机灵坐好,香璎不等他开口,紧接着说道:“别着急,听我说。徐勇只要靠近你,你就发疯一样打他,不过只打皮外伤;徐勇离得远了,你就慢慢恢复正常。记住了没有?” 杭千虑咧咧嘴角,“记住了。” 打徐勇这个混蛋啊,好事! 香璎招手叫徐勇,徐勇捂着脑袋哼哼唧唧的过来了,“你表哥把我打成这样,你得赔我……我让人回家叫我爹娘了,非好好跟你们算账不可……” 话音还没落,杭千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过来,一拳打在徐勇脸上,徐勇痛彻心脾,连声惨叫。 杭千虑生平第一次奉命打人,乐不可支,下手格外凶狠。 “快拉住他们。”香璎花容失。 “怎么又一个发酒疯的。”众人惑不解。 七手八脚把杭千虑抱住,徐勇再一次被解救出来,哭无泪,“我招谁惹谁了,啊?姓英的打我,姓杭的也打我,我是靶子么?” 香璎提议把杭千虑也绑住,众人虽顾虑杭家的威势,但有英图的例子在,读书人到底好面子,不好多说什么,同意了。 香璎看到杭千虑和英图一样被绑,瞳眸之中闪过狡黠笑意。 好了,这两个人如今站在了同一阵营。 徐家若要追究,这两个人同责;更重要的是,杭千虑的家人如果来了,知道杭千虑被算计,一定追查到底。到时候就可以把幕后真凶揪出来了。 同样是在知远楼被陷害,如果单单是英图,知远楼不会当回事,官府不会当回事,很可能会不了了之。但如果换作杭千虑,知远楼非给个待不可,官府也不敢和稀泥。 杭家真的很快来人了,出乎意料的是,来的竟是杭千虑杭千娇的父亲,杭家的当家老爷杭敬。 杭敬见了杭千虑,劈头盖脸一顿臭骂,“才好了没两天,你就又开始闯祸了,净会给你老子丢人!” 杭千虑梗着脖子想叫唤,香璎忙抢在他之前陪笑道:“杭老爷,这回您可冤枉大公子了。大公子和我表哥一样,都被人下了药……” “下了药?”杭敬大为紧张。 香璎解释,“这是我猜的,但我应该没猜错。大公子和我表哥一样,和徐勇只要一接近,就要发狂打人;但离徐勇远了,他俩便安安静静的,一点事没有。” “竟有这等事。”杭敬半信半疑。 “不信您试试。”香璎提议。 杭敬倒是答应了,但徐勇苦着一张脸,死活不肯答应,“杭伯伯,你看我都被他俩打成啥样了?他俩别人都不打,就打我一个呀。” 杭敬瞅着徐勇,也真是可怜,“唉,你父亲见了,不知要心疼成什么样子。贤侄,杭千虑这个混账小子,果真是只打你一个人么?” 徐勇哭着点头。 他委屈,他难过,他的心在血。 知远楼这么多人,就算他的学问是最差的,也不能单单打他一个吧? 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