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璎没有见过浦孔炤,但听说他博学多才,多谋善断,相貌也极为俗。 眼前这个人,难道就是浦孔炤? 如果确实是,那么,他是定王的人。 好端端的,定王绑架香璎做什么? “香姑娘,茶水是否可口?”浦公子斯斯文文的,好像真的在招待客人。 “可口,可口。”香璎手还麻木着,却强撑着要端起杯子。 浦公子饶有兴趣的笑。 这个小姑娘茶水还没入口,但连道“可口”,很有眼,很配合啊。 这便好办了。 “来人,给香姑娘按摩。”浦公子命令。 几名侍女过来给香璎按摩,香璎倒冷气,“好姐姐,别这么用力,疼,,难受……” 不过,活动开了之后,她便浑身舒泰了,“好了好了,我活过来了。” “很好。”浦公子玉面含笑,“既然香姑娘活过来了,那么,请吧。” 他伸手示意,有侍女捧上笔墨和信纸。 “写信么?”香璎问。 浦公子语气温和,仿佛在和香璎话家常,“香姑娘,劳烦你修书一封,请你的夫君过府一叙。” 香璎心中了然。 原来这些人绑架她,目的是要胁小哥。 小哥功夫好,他们对付不了,便打上她的主意了。 呸,无小人。 香璎心里骂了好几遍,抬起头时却脸是笑,“浦家哥哥,信先不忙着写,咱俩叙叙旧,如何?” “我和你有旧可叙?”浦公子惊讶。 “当然有了。”香璎笑道:“我姓香,香云浦的香;你姓浦,香云浦的浦。咱俩要叙旧,得从一百多年前开始叙,你说是不是?” 浦公子脸冷淡,“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香璎有些失望。 难道这个浦公子和香云浦没有关系?那可坏了,没法套近乎了。 但很快,香璎从浦公子眸中捕捉到一丝慌。 香璎振奋雀跃。 他在撒谎。香云浦的浦,对他并非全无触动。 香璎笑咪咪,“香云浦,你没有听说过么?好吧,可能是我认错人了。浦家哥哥,那咱们不谈香云浦,咱们来谈谈单武,如何?” “写信。”浦公子冷硬的命令。 香璎哪能如了他的意?真写了信,诳来小哥,小哥和她都危险了。 但她和这个浦公子多拉扯几句,想来浦公子不会立即翻脸,至少能拖延拖延吧。 “浦家哥哥,做人要凭良心。”香璎一脸委屈,“我祖父为了浦家,干冒大险,收容了单武。你不能过河拆桥,把我祖父的付出一笔勾销啊。” 浦公子站起身,双手撑在桌案上,“写信!” 香璎提起笔,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写就写,你吼什么?呜呜呜,祖父净会骗人,他说香、云、浦三家是异姓兄弟,是一家人,可浦家哥哥这么凶,吓死我了……” 香璎一边哭,一边偷眼观看,见浦公子出丝迟疑之,心中窃喜。 香云浦的香,一定要赢了香云浦的浦! 作者有话要说:2分评送小红包,截止到下一章更新的时候。 谢谢大家,明天见。 第73章 香璎哭个不停,眼泪把信纸都打了。 “莫哭。”浦公子声音闷闷的,也不知是命令,还是劝告。 香璎伤心之极,也顾不上什么仪态风度,跟无知孩童一样拿手抹眼泪,“我能不哭么?我还没出生,便被你浦家害惨了……” 浦公子虽是下定决心不和她叙旧,但听到她这话,还是没忍住,“你都没出生,浦家如何害你?” 香璎心中一阵得意。 她拿双手捂着脸,不让浦公子看到她嘴角的笑意,“呜呜呜,我就是还没出生,便被你浦家害了呀。如果不是看你浦家人的脸面,我祖父就不会收留反贼,当然也就不会留下《单武兵法》;如果没有《单武兵法》,我祖父便不会被陈驸马抓着把柄,不会迫于无奈,把陈驸马引回香家;我祖父如果不把陈驸马引回香家,我娘当然也就不会嫁给陈驸马了。她再等几年,我爹爹便回来了,他俩结成美姻缘,我会有世上最好的爹娘,不会有陈驸马这样不堪的生父。我没有陈驸马那样的生父,我爹爹是我亲爹,我会一直是父母的掌上明珠,一直是……” 香璎才开始是装的,但说到这里,她真的伤心了,泪如泉涌。 如果她的生身父亲是广宁王,而不是陈墨池,那她不会有悲惨的前世,不管哪辈子都会过得很好。 香璎说得七八糟,但神奇的是,浦公子听懂了。 他沉默片刻,低声道:“原来《单武兵法》是你祖父的。” 香璎噎,“当然是我祖父的了。要不然陈驸马从哪里来的这本兵书?陈驸马要是没有这本兵书,便不会被陈乐成偷去。陈乐成若不偷这本兵书,杭氏兄妹遇袭一案的嫌弃也不会全到太子一系,其余的皇子们这会儿恐怕还想着如何自证清白吧?哼,除太子之外的那些皇子们,都应该谢我祖父,谢香家。” “和我有什么相干。”浦公子很是冷淡。 香璎扁扁小嘴。 装什么装,定王不就是因此洗嫌疑的么?浦公子是定王的下属,却一点也不领香家的情。 “写信。”浦公子命人换了干净纸张,掷到香璎面前,“你若再拖延,我便不客气了。” “不就是写封信么。我写便是,浦家哥哥别凶。”香璎吓得战战兢兢,小脸发白。 浦公子似有不忍之,声音也温和了许多,“我对你夫君并无恶意,你小脑袋瓜不必多思多想,快写吧。” 香璎一手提笔,一手托腮,眼珠转,也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 她当然不相信浦公子口中的“并无恶意”。浦公子连绑架太康郡主这种胆大包天的事都敢做,一定有不可告人的企图。会是什么企图呢? 浦公子的背后,应该是定王。定王和小哥有什么利益纠葛?有什么利害冲突? 香璎和定王见面的次数不多,小哥和定王更是生疏,没什么得罪定王的地方啊。 因为小哥是雍城长公主的义子,而雍城长公主对皇帝影响很大,所以太子、楚王等人对小哥都是客客气气亲亲热热的,为什么定王反其道而行之? “信写好了吧。”有人在外面问。 “老赵,进来吧。”浦公子道。 一个国字脸、浓眉大眼、三四十岁的黑衣男人推门而入,“写好了便给我。信要赶紧送过去。” 这人面相有些憨厚,似乎是个老实人。但看到香璎面前的纸张还是空空的,却现出怒,拨出佩剑架在香璎脖子上,“你写还是不写?不写,老子一剑杀了你!” 香璎脖颈间凉凉的,又是害怕又是委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浦哥哥,这还是不是你的地头啊,有人欺负我,你管还是不管?” “呸,浦公子和我是一伙的,小丫头不知道?”老赵气笑了。 “他和你是一伙的,和我却是一家。”香璎眼泪扑簌簌往下掉,小嘴却是不停,“香、云、浦,异姓三兄弟,虽然异父异姓,却是同母。浦哥哥,我和你是一家人啊。” “什么异姓三兄弟?”老赵愕然。 浦公子不容老赵再问,“老赵你先出去,容我和这小姑娘说几句话。” 老赵一笑,“什么情况?你俩五百年前是一家?”口中开着玩笑,不便驳浦公子的面子,暂时出去了。临出门前笑着催道:“浦公子,安王府这会儿怕是已经发现了,咱们得抓紧了。” 浦公子僵硬点头,“我知道。” 浦公子亲自关上门,回转身,凝视香璎,“香、云、浦,异姓同母?” 香璎后怕的摸着脖子,摸了好几遍,确定脖子还好端端的长着,心神略微安宁,“当然是同母了。要不然都一百多年过去了,我祖父为什么肯为了浦家,干冒奇险。浦哥哥你要知道,我祖父是谨小慎微的生意人,平时从不惹事的。” 陈乐成偷书案案之后,香璎补了补功课,才知道单武曾是瑞王手下的大将。而瑞王是皇帝的异母兄长,当年诸王争位,瑞王和皇帝正面锋,打得颇为烈。 尤其是单武,用兵如神,曾打败皇帝亲帅的大军,将皇帝入绝境。 可以想象,皇帝有多恨单武。 陈年旧事香璎不知道,香家祖父却是经历过战的那些年的,哪能不知道轻重?单武逃了朝廷的追捕,民间也没人敢收留他。祖父之所以留下《单武兵法》,绝不是花高价买来的,而是收留了单武,单武才赠送给他的。 祖父当然不是对单武好,而是对和单武同行的浦家后代好。 因为香家和浦家是一家人嘛。 浦公子心中信了三分,语气和缓,“你既叫我一声浦哥哥,我自然要保护你。小妹妹,写信吧。我保你平安无事。” 香璎摸着脖子,的道谢。 “你总摸着脖子作甚?”浦公子似是责备,又似是关切。 “怕牠掉了。”香璎心有余悸。 浦公子觉得好笑,又有些心疼,“只要你乖乖的听话,脖子便掉不了。来,我教你怎么写,你只需告诉你夫君,让他一个人跟着信使过来见你,便可以了。” 浦公子语气温柔,但香璎偷眼观察他的神,知道他着急了。 香璎一个人进了雅间,知夏和知秋守在外面。知夏和知秋知道杭千娇在里面等香璎,还知道杭千娇心情不好,所以里面的人如果有段时间不出来,知夏和知秋会以为香璎在安杭千娇,会以为是正常的。 但时间长了,知夏和知秋会起疑,那时候才会闹开。 浦公子要赶在事情闹大之前,把信送到小哥手里,把小哥诳过来。香璎自然不能让他如愿。 香璎要拖。能拖多久是多久。 拖得越久,事情闹得越大,小哥越会警觉,不会孤身犯险。 浦公子把信纸摊开,香璎立即提笔,香璎忽然伸出小手,“《单武兵法》原本,你还给我。” “这是从何说起?”浦公子怫然。 香璎一脸蛮横,“我想明白了,《单武兵法》在你手里!因为这本《单武兵法》,陈驸马专门上安王府把我臭骂了一通,说我出卖他。我冤枉死了。我和他是亲父女,若他因为这本反贼手书获罪,把我牵扯出来,难道我逃得了?我再三辩解,陈驸马只是不信,说除了我,没有人知道这件事。那时我真是百口莫辩啊,现在我终于知道了,事情是你们策划的。” “《单武兵法》原本中藏有秘密,你们怎舍得不要?陈乐成偷出去的是抄本,原本你早就藏起来了,说不定翻了多少遍了。这本书是我祖父干冒奇险保下的,因为牠我遭遇凄惨,有了陈驸马这样的亲爹,于情于理,都应归我。” 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