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郡主和乐亭郡主不由的相互看了一眼。 穆王现在的王妃姓陈,是太常寺卿陈大人之女,原配王妃姓赵,出自汝南侯府。这位不速之客汝南侯夫人,便是穆王元妃赵氏的嫂嫂了。赵妃育有世子李颛、永城王李颖,不幸因病去世,之后穆王续娶陈妃,陈妃生下项城王李颀。汝南侯府平时和丹郡主、安远侯府来往并不多,现在这个时候汝南侯夫人不请自来,不用想也知道,是来替永城王做说客的。 “阿若这个小姑娘,真有这般重要么。”丹郡主纳闷,“按永城王李颖的说法,凶手本人已经伏法,这难道还不够?一个年方五岁的小姑娘,她招谁惹谁了,怎么就不能放过她呢?穆王府就非抓她不可?” “为了面子吧。”乐亭郡主淡笑。 穆王府最初本没把江蕙、阿若当回事,以为不过是一个大村姑、一个小村姑而已,手到擒来。谁知江蕙带着妹妹一而再再而三的从穆王府的天罗地网中逃出,穆王府连个小姑娘也抓不住,脸上挂不住,恼羞成怒了。 “面子重要还是人命重要?那可是个活蹦跳的孩子。”丹郡主不以为然。 “小妹,你以为谁都像你这样心地良善呢。”乐亭郡主不由的笑了。 丹郡主命人请汝南侯夫人进来。 汝南侯夫人都没有提前送个贴子,便冒冒失失的登门了,其实是有些失礼的,丹郡主心中不喜。不过,汝南侯府是穆王元妃的娘家,穆王是丹郡主、乐亭郡主的堂兄,两家也算姻亲,不便将人拒之门外。 汝南侯夫人姓秦,四十多岁的年纪,身体略有些发福,眼神却依旧明,堆着一脸笑,语气十分亲热,好像她跟丹郡主、乐亭郡主很络似的。 “我今天冒昧来访,是替永城王殿下陪不是的。永城王殿下年轻,血气方刚,在您这位姑母面前出言无状,他自己事后也后悔得不行了呢。”汝南侯夫人笑呵呵的说道。 “瞧你这话说的,你是永城王的舅母,我们是永城王的姑母,你做舅母的替他向我们陪不是,显着你和永城王更亲近,是不是?”乐亭郡主似笑非笑,话里有话。 “郡主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汝南侯夫人吓了一跳,忙陪笑辩解。 正说着话,钟嬷嬷回来了,向丹郡主复命,“大姑娘稍后就到。” 汝南侯夫人似是有些吃惊,一抹狂喜之,从她眼中一闪而过。 丹郡主心中警觉,含笑问道:“除了替永城王陪不是,不知夫人还有何见教?” 你的来意赶紧说说吧,怎么听到大姑娘要来,你高兴成这样。 汝南侯夫人眼底的喜气掩都掩不住,笑道:“哪里哪里,彼此姻亲,原该常常走动才是。除了替永城王殿下陪不是,我还想和郡主多亲近亲近。” 这位汝南侯夫人一直是脸上堆笑的,但她这时候的笑容和才进来时的笑容不同,是发自内心的,也是得意洋洋的。 丹郡主越想越不对劲,叫过钟嬷嬷小声代了几句话。钟嬷嬷会意,忙身出来到了外面。江蕙一袭绿衣,冉冉而来,钟嬷嬷上去,小声说了几声话,江蕙脸微变,向钟嬷嬷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 一个小女孩儿带着只大狗在林间小道上闲逛,小女孩儿笑嘻嘻的,大狗时不时仰天咆哮。 “灰灰,别瞎叫。”阿若道。 灰灰叫的更凶了。 阿若小大人般的叹气,“你是想念山林了,想要打猎了,对不对?可是姐姐说了,这阵子咱们不能出府,灰灰,暂且忍忍吧,行不?” “想念山林,打猎。”一个青衣侍女鬼鬼崇崇躲在一边,偷听到阿若的话,心中一动。 这青衣侍女悄悄溜走,把偷听到的话、偷看到的情形向江甲一五一十回禀了。金五大喜,赏了那青衣侍女一块碎银,侍女大喜,再三道谢,喜眉笑眼的去了。 金五命人取了只兔子过来,让江甲带路,到了阿若蹓狗的地方。到了之后,金五取出一小包毒-药喂到兔子口中,然后把兔子放了,兔子箭一般的蹿了出去。 “有兔子,有兔子!”阿若呼。 灰灰咆哮着冲过去,一口将兔子叼在口中。 这只中了毒的兔子实在痛苦,挠刨,灰灰一口咬断了兔子的脖子。 金五看到血,哈哈一笑,不再躲着了,站起身来,志得意。 他用的毒很厉害,灰灰喝了兔子的血,就要倒下了。 果然,不久之后,灰灰便痛苦的倒在了地上。阿若扑过去抱住灰灰,眼泪吧哒吧哒往下掉,“灰灰,你中毒了,你别动,先泡水里。”用力把灰灰按到路边的浅水坑里,“你喝水,多喝水。”见路边生着几株冷水花,知道是能解毒的,忙揪了下来,抛到水中。 “那只可恶的狗总算倒下了,抓孩子!”金五目凶光向前冲,江甲啰嗦了下,战战兢兢的跟在身后。 “抓着了,穆王府要的人我就要抓着了!”金五狂喜。 江甲想着自己欠下的赌债,拉了拉金五,“五爷,让我来。”奋勇争先跑到了前头,一把抓住阿若,“跟我走吧!”阿若想也不想,低头恶狠狠在江甲手上咬了一口,江甲一声惨叫,放开阿若。 阿若身手捷的上了树。 “他娘的,这到底是个孩子还是个猴子?”金五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爬树速度,又惊又气,目瞪口呆。 “你下来,快下来!”江甲连个小姑娘也抓不住,面目无光,气急败坏的仰起脸嚷叫。 阿若从随身挎着的小包里取出弹弓和石子,大喝一声:“着!”一粒石子打到江甲眼睛上,江甲伸手捂住眼睛,杀猪般的嚎叫起来。 “一个小孩子粒石子,能有多疼?”金五看不得江甲这没出息的样子,一脚把他踹翻在地上,“闭上你的臭嘴,再叫老子杀了你!” 江甲捂着眼睛在地上滚来滚去,泪不止。 金五狞笑一声,自背后取出钢制成的弩机,搭上利箭,“小丫头,你识相的话就乖乖下来,不然爷爷弩-箭一出,便死了你!” 阿若稳稳的站在树干上,手持弹弓,咪起眼睛,说起话来还是一团孩气,“我能石子儿!咱俩比赛,看谁先中谁!” “你个不识好歹、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谁跟你比赛!”金五气极怒极,破口大骂,“永城王要的是活人,否则以爷爷的脾气,一箭先把你这可恶的小丫头死!” “有本事你啊。”阿若一则站在树上,离金五远,二则不知道弩-箭的威力,丝毫不知自己已经很危险了,声气的向金五挑衅。 江蕙向这边飞奔过来,远远的听到妹妹的声音,还有哭喊声、威胁声,心急如焚。 丹郡主和乐亭郡主、汝南侯夫人等都被惊动了,丹郡主当机立断,命令侍女立即吩咐下去,调集府里最干的侍卫。 江蕙赶到的时候,金五正怒骂一声,准备上树,“不信抓不着你这个黄小丫头!” 金五离得近了,阿若眼疾手快,“着!”一粒石子冲着金五面门飞过来。 虽然是小孩子打的,没什么力道,但打到金五脸上,还是疼得他呲牙咧嘴。金五恼怒,凶大发,冲树上的阿若举起弩机,喝道:“老子一箭中你胳膊,再一箭中你的腿,看你下来不下来!” “我一石子儿打你脸,一石子儿打你眼,看你哭不哭!”阿若冲他扮了个鬼脸。 金五眼神冷酷,弩机瞄准了阿若。 要活的,可以啊,不着要害这孩子就死不了,一样可以差! “姐姐!”阿若站的高看的远,瞧见江蕙的身影,喜上眉梢,一声呼。 金五一凛,下意识的朝阿若呼的方向望过去,见一名身穿淡绿罗衫的少女越来越近,脑子嗡的一声,厉声喝道:“不许过来!你再过来,我一箭死这个小丫头!” 金五没见过江蕙,但是听说过江蕙的大名,也听说过江蕙这些天来的所作所为。他知道,江蕙不是一个普普通通、柔弱好欺的闺中弱女,必须严加防范。 丹郡主等人也跟过来了,看到阿若在树上,金五面相凶狠,持弩,都变了脸。 “蕙蕙,太危险了,不要过去!”丹郡主失声叫道。 “对,不要过来,不要过来!”金五神情狰狞,大滴大滴的汗珠不停从脸上滚落。 “没事的,你仔细看看,我手无寸铁啊。”江蕙声音温柔得像暖下的湖水,张开双臂,向对面示意,“我什么也没带,只有我一个手无缚之力的弱女子罢了,你害怕什么呢?” 她生的很美,一张尚带稚气的面庞晶莹剔透,眼波盈盈,俏丽动人,看上去真的没有一点攻击。 她身上的罗衫是淡绿的,既像才长出来的树芽,又像才破土而出的小草,清新自然,赏心悦目。 她身材窈窕,间系着一条白的带,更显得纤一束,不盈一握。 “是啊,我害怕什么呢?”金五方才紧张得要命,这时却渐渐有些放松了。 这样的一位姑娘,她就算过来了,又能做什么呢?她生的这么美丽,声音这么温柔,这么细,好像一把就能拧断似的…… 江蕙离金五越来越近,丹郡主的侍卫也奉命疾奔而至,从左右、背后慢慢包围过来。 阿若还在树上,金五持着弩-箭,侍卫们一时之间不敢过于靠近。 丹郡主等人凝神看着这一幕,心里怦怦直跳。 江蕙快到金五身边了,神异常柔和,“来,把你的弩-箭对准我。安远侯府顾忌的是我,不是我妹妹,你拿弩-箭对准我,拿我当人质,岂不是更安全么?” 金五看到一位美丽纤细的妙龄少女就要到他身畔了,心中狂跳,手心出汗,“好,对准你!”咬咬牙狠狠心,弩-箭不再朝上对准阿若,转而瞄向江蕙。 一张如花面庞就在眼前,金五正要冲上一步抓了江蕙,江蕙却伸出右手到了间,一抖一带,那条白的带化为利刃,向金五手腕疾刺。 原来她那条白的带,竟然是一柄软剑。 金五做梦也想不江蕙手中会多出一柄利器,大惊失,怒道:“你使诈!你无!”手腕被江蕙刺中,手中的弩-箭拿不住,落到了地上。 江蕙目光一冷,呸了一声,“你一个不择手段对小孩子下狠手的人,竟然有脸嫌弃别人使诈!你还知道无两个字怎么写?” 金五手中没有了弩-箭,侍卫不再有顾虑,一拥而上,帮着江蕙将金五拿住了。 江蕙接下阿若,阿若噎噎的,“姐姐,灰灰不能动啦。”江蕙安抚的拍拍妹妹,“姐姐是大夫,阿若忘了么?”阿若破涕为笑,“对啦,娘是大夫,姐姐也是大夫!”这时丹郡主等人也过来了,江蕙说了几样草药的名称,丹郡主立即差人取来,把灰灰泡到了药水中。 看到被五花大绑的金五,汝南侯夫人脸红了白,白了红,最后隐隐发紫。 江蕙吩咐侍卫戴上手套,取过那只被毒死的兔子,小心翼翼挤出半碗毒血。 “蕙蕙,你要做什么?”丹郡主好奇。 乐亭郡主面带微笑,目光从江蕙脸上扫过。 以前她也听说过所谓的将门虎女,不过,今天才算见着了。 纤娉婷,美丽的带竟然是软剑,可以杀人也可以救人的软剑…… 江蕙一笑,斯斯文文的道:“虽然此人不请自至,但上门是客,做主人的,总要请客人喝上一杯,才是道理。” 众人倒一口凉气。 挤出来的是毒血,江蕙却说要请客人喝上一杯,看来是要喂金五喝毒血了。 果然,侍卫拿着碗向金五走过去。金五恐怖大叫,拼命想要挣扎,“不,你们不能这么对我!”侍卫哪里肯听他的?捏住鼻子,硬灌了下去。 灌过毒血,金五的嘴巴便被抹布住了,不许他大喊大叫。 江蕙目无表情凝视着金五,缓缓的道:“这位客人的脸不大好,好像应该送他回家歇着去。他不请自来,也不知是谁家的人,还是仔仔细细消消停停的问清楚再说,千万不能错了。他在江家做的事尴尬,若是送错了人家,岂不是胡得罪人么?” 金五被侍卫紧紧的按着,眼神疯狂,濒临绝望。 他被喂了毒血,如果快些送走,或许还有救。但江蕙偏偏咐咐要仔细的问、消停的问,问清楚他是谁的人,千万不能错了。这是要置他于死地啊。 等安远侯府的人什么都问清楚之后,他恐怕已经浑身冰凉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没有双更,但这章很肥啊,撒花撒花。 ☆、011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