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秦默淡淡抬眼,温声道。 “嗯。”公仪音往他手中的画卷瞟去,“你在看什么?” “方才子琴那里送来了附近山脉的地形图。” “这么巧,我方才也去看了。”公仪音起身挪到他身侧坐了下来,目光好奇地往他手中画卷看去。 “我知道。”秦默噙着一丝浅浅的笑意,温柔的目光落在公仪音面上。 公仪音睨他一眼,“子笙事无巨细都同你说了吧。” 秦默不置可否地笑笑,“似乎……阿音又给我招来了一朵烂桃花?” 公仪音哀嚎一声倒在他身上,“别提了,我都快替灵珊愁死了,偏偏她怎么也不开窍。阿默,要不你给我出个主意?” 秦默伸出修长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天心教的事还没有眉目,你倒心起别家女郎的情来了?” 公仪音“嘿嘿”一笑,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在秦默怀中继续窝着,“我这不是瞧着她投缘吗?怎么着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往火坑里跳吧。” “我派人查查这个韩宇,到时给你出个主意出来。”公仪音一撒娇,秦默就没了辙。 “就知道你有办法。”公仪音在他怀中蹭了蹭,目光落在几上,“这卧龙山有什么猫腻吗?” “光从图上看不出什么,我准备过几去实地看看。” 公仪音微微直了身子,看着那几上的地形图,“咦”了一声,“难怪这些山脉叫卧龙,原来这么一看,还真的是条卧龙蜿蜒的模样。” 秦默“嗯”了一声,“听说你们今还去了天香楼和凝碧阁?” “对啊。”公仪音道,忽然想起今看的戏法,便把最后一个戏法同秦默讲了一遍,“阿默,你说这里头究竟有什么奥秘?” 秦默淡笑不语,起身走到烛台旁掌了灯。暖橘的灯光照在他素来冰冷的面上,给他染上一层温和光华,他回过头看着公仪,目光清澈温和。 “阿音是怎么想的?” “我本以为她逃出了箱子,可分明又听到了箱子里传来的敲击声。而那箱子底下的高台不过半臂长,也藏不住人啊。” “其实真相就在你眼前。” “就在我眼前?”公仪音吃惊地重复一句,站起身仰头看着秦默,房中烛火如光般微微闪烁,在他面上投下波动的光芒。 “你把你方才的两个推测结合起来看看。”秦默循循善。 公仪音蹙了眉头,在心里将方才的猜测又过了一遍。 忽而脑中灵机一闪,抑地看向秦默,“难道说……那个女郎在箱子里又不在箱子里?” 她说得含糊颠倒,秦默却明白了她的意思,点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公仪音张大了嘴,久久未回神。 原来竟是这样! 那个箱子底部的确有开合的机关,那个高台的确有一部分是镂空的,但是表演的女郎并没有完全出箱子,而是身体的一半站在了镂空的高台中,另一半却仍弓着身子躲在箱子里。 因为男子的剑多集中在箱子上部,如此一来便能完美避开,还能在男子敲箱示意的手举起手轻叩回应。 一旦想通了这个道理,就发现其实并没有什么玄乎了。 正唏嘘间,钟志柏派了人过来叫他们去前厅用饭。秦默收好几上的地形图,同其他几人一起去了前厅。 席上,公仪音向钟灵珊说起最后一个戏法的奥妙,她亦是惊讶得合不拢嘴,钟志柏和岳夫人也是好一阵慨叹,席上气氛倒也算得上融洽。 第二,按照前一安排好的,秦默几人一道去了深泽县县衙。 聂全听得人来报,赶忙出来接。 “几位里面请。” “不了,还请聂县令派个人带我们去失踪百姓的家中走访一番。”秦默道。 “报案的这些百姓,下官都有经手,不如由下官带寺卿一行去如何?”聂全挂着大大的笑脸道。 “如此甚好。”秦默也不推,点头谢过。 聂全带他们首先去的是离深泽县衙最近的一家,走过长长的狭窄小巷,失踪百姓的家就在小巷的最尽头。 他转头朝跟来的捕快示意一眼,捕快会意,上前扣了扣门。 “谁啊?”院子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深泽县衙查案,请开门。” 很快,院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从中走出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来。她一脸警惕地看着面前的众人,带了丝害怕道,“你……你们找谁啊?” 聂全分开捕快走上前去,和缓着声音道,“阿妪,我是深泽县衙聂县令,您还记得我吗?” 那老妪眯着眼睛看了聂全一会,转头朝院子里吼道,“叟,快出来,聂县令来了!”大声叫完这话,她一把攥住聂全的手腕,颤抖着道,“使君,可是老妪的儿子有消息了?” 聂全尴尬地笑笑,“还没有,不过今我们正是为此事而来。” 说话间,一个老叟也行到了院门处,狐疑地打量着一行人,待看清聂全,面上狐疑之退去,动道,“使君,可是阿华有消息了?” 聂全指了指身后的秦默,“这位是建邺来的秦寺卿,奉主上之命来调查阿华失踪的这桩案子,寺卿有些问题想问问你们。” 那老妪和老叟虽然不知道寺卿是什么官,但听到聂全话语中的主上,神情立马肃穆起来,忙将一行人往屋里请。 入了座,老妪颤颤巍巍给几人上了茶,“不知……这位使君有什么要问的?” “能否将你们儿子失踪的经过同我详细说一遍?”秦默淡淡开口望去。 那老叟定了定心神,开始说起那发生的事来。 ------题外话------ 灵珊这个妹纸呢,主观上并无恶意,只是被保护得太好单纯了些,夭夭对她还是不讨厌的~ 第192章 建邺来的不速之客 “阿华每都会去城里做工,一般酉时三刻便会回来,就算有事耽搁,也会派人回来说一声。可是那一,小民等到了戌时,却还没瞧见阿华的身影。小民觉得有些不对劲,就去了街上找,不想阿华的同伴说他早就回家了。小民叫了邻居一道,把阿华常去的地方一一找遍了,却仍没找到他。小民隐约觉得出了事,第二便去了县衙报官。”老叟深一口气,将当经过一五一十道来。 公仪音蹙了眉头,据这老叟的说法,似乎并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这些子也一直没有阿虎的消息?”秦默问。 老叟和老妪双双摇头,眉眼间是忧。 “阿华失踪前,可有什么异常?”秦默又问。 老叟摇头,“无”。老妪却是微眯了眼眸,略有沉。 秦默也不催促,淡淡地凝望着老妪,等待她开口。 果然,老妪想了一会,不确定道,“有一事,民妇……不知同阿华的失踪有没有关系。” “阿妪但说无妨。” “阿虎失踪前半个月开始,就有些神神叨叨的觉。”老妪浑浊的眼中神黯然。 “能否说得详细一些?”秦默微微弯了直视着老妪,眼中是淡然如水的神情,却让老妪紧张的心情莫名安定下来。 老妪咽了咽唾沫,接着道,“就是……他经常会一个人念一些听不懂的话,什么天赋,生事,浇注……民妇问他他便搪过去,并不细说。” 老妪眼泪巴巴地看着秦默,“使君,民妇的儿子是不是……是不是……?”说到伤心处已泣不成声,抬袖抹着掉落的泪珠。 老叟亦是黯然,垂首站在老妪的身侧,躬着的身子愈发显得凄凉。 秦默和荆彦又问了几句,得到的都是些无关痛的答案。见再问不出什么,方才作罢,告辞出了院子。 “寺卿,阿虎念叨的那些字眼是莫不是天父,圣使和教主?”出了门,聂全沉着道。 秦默点点头,“去下一家看看。” 一连又走访了几家,得到的答案都是大同小异,失踪的百姓都是莫名其妙某一没有回家,失踪前都或多或少有些神恍惚的症状。 谢过聂全,几人同他分了手,往刺史府行去。 “九郎,你怎么看?”荆彦看向秦默。 “看来这些人的失踪的确跟天心教不了干系。而且,看他们失踪前的症状,似乎与中丘县那些村民的失踪方式还不一样。” 公仪音点头,接口道,“中丘县的村民大多是被掳走,采取的是暴力手段。而这里的百姓,十有八九是被洗脑,自愿跟着天心教的人走的。” “没错。”秦默肯定了她的说法,“如此说来,此处果然是天心教的据地。他们对这里百姓的洗脑和游说应该很早之前就开始了。” 说到这里,他的脸蓦然沉了下来。 “怎么了?”公仪音不解。 “天心教早就有所准备,却独独在中丘县显得有些冒险混,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他沉声道。 北风呼啸,原本晴朗的天气瞬间下来,车外的冷风裹着寒气从车帘中吹入,霾天间,车内的光线也变得暗淡下来。 公仪音瞥秦默一眼,沉思。 在中丘县,他们已经发现了天心教开采那些铜矿的目的,如果……如果明隐村外的铜矿是后来才发现的,为了赶进度,只能就地抓百姓前去做苦力。这说明……天心教的野心比一开始打算的还要膨! 她惊骇地抬眸望向秦默,眼中波光闪动,眉头已拧成了个结。 “深泽县周边的铜矿还不够他们的冶炼,竟然还要跑到中丘县去临时开采,阿默,他们的野心究竟有多大?”公仪音颤抖着问出了声。 荆彦和谢廷筠亦是通透之人,闻言俱是脸一变。 “下午我们去卧龙山实地看看。”秦默声音也带上了一丝冬的冷冽。 他们原本只打算先去摸摸情况,因而并未惊动钟志柏,也未借用刺史府的人。不想用过午饭,刚要带着跟来冀州的秦府侍卫出门,刺史府却来一个不速之客。 听得钟志柏派来的人禀报,公仪音正在穿衣的手顿了顿。 她不急不缓地扣好衣衫上的盘扣,望一眼窗外依旧暗淡的天,同菱香和荷香说一声,脚步沉稳地出了门。 到了大厅,远远瞧见里头隐隐绰绰坐着几人。 待走近,才发现秦默荆彦和谢廷筠三人已经到了,正在同一人行礼寒暄。公仪音澈亮的目光一扫,瞥见拱手行礼的那人,四十岁左右的年纪,留着一撇八字胡,目光犀利而明,身上穿的亦是改良后的骑装。 士族和文人多喜宽袍大袖,在南齐,会穿窄袖骑装的人,多是武将。再一看那人有几分眼的面容,公仪音心中有了猜测。 行进大厅,那人听得动静朝公仪音望来,微微拱了拱手,“这位想必便是重华帝姬府上的门客女郎了吧?” 公仪音此时的身份只是个门客,并无一官半职,自然比那人的地位来得低许多。恭谨一礼,口中清朗道,“无忧见过韩都督。” 没错,此人便是冀州都督,韩宇的父亲,韩震。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