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原修笑着看了乐白一眼,没有说话,只是从怀中掏出的药瓶中,倒出了一颗黑的药丸,放入了曾浩的口中。紧接着,乐白就看到曾浩的脸以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好了起来。 乐白:我去,有这种好东西,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拿出来?! “这药虽可短时间内恢复人的力,可对于伤口的愈合,却并无太大的作用。”这算是解释了这时候才拿出这药的原因,林原修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可是一开始就打算让他走着出去的。” 听到这话,乐白不由地有些疑惑,林原修的样子,看起来似乎对自己的计划很有信心?他到底准备怎么做? “进来两个人,出去也是两个人,”林原修勾一笑,“这不是很正常的情况吗?” 乐白:……你当门口的那两个人眼瞎吗? 林原修的方法很简单,简单得让准备好了听一个计划缜密实施复杂,只要出一点差错,就可能会功亏一篑的行动的乐白,顿时产生了一股强烈的落差,着实憋得慌。没办法,这方法实在是太简单,也太……脑残了。 乐白看过的那些武侠小说里面,当然有装作探监,但其实在暗地里偷偷地把人给换了的情节,但是,那里面的人,不是有高超的易容技术——据说这个世界没有,就是蓬头垢面或者戴着兜帽遮住面容,换一身装束就让人认不出来的,哪有像他们这样,完全就是光明正大地走进来的?! “这些并不需要夫人担心,夫人只要将人带出去就行了。”林原修并没有给乐白解释的意思。 乐白:所以我的作用就是把人带出去吗?! 终于知道了林原修把自己一起喊过来的目的,乐白觉得莫名苦。 ……等等,他往这边跑了一趟,人就没了,这锅不是就要扣他头上了吗? “这点夫人不必担心,他们不会将我们今来过的事情说出去的。”林原修开口说道,“毕竟让我们进到这里来,他们可是违背了魔尊大人的命令呢。” 看到林原修那自信的样子,乐白的挑了挑眉,想起了林原修说过的魅术。乐白觉得,这所谓的魅术,和传说中的催眠有点类似。虽然不能做到直接篡改别人的记忆什么的,但下点暗示什么的,还是不难的——尤其那么想,确实不会显得突兀的情况下。 不过,这种被算计的觉,还是让乐白到有点不。只是,没等他表示自己的不,一个声音就打断了他。 “乐白……?”带着些许试探和不确定,这个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 乐白愣了愣,低下头去,就看到躺在他旁边的曾浩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乐白的眼睛一亮,脸上也浮现出笑容来。 确定眼前的人真的是乐白之后,曾浩就想坐起来,但他才一动,就被林原修给按住了:“别动,伤口会裂开的。” 有些疑惑地看了林原修一眼,曾浩皱了皱眉头,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低头看了一眼口,却被眼前的变化给惊得睁大了眼睛。 “这样有利于伤口的愈合。”不等曾浩开口,林原修就开口说道,“是乐白帮你处理的伤口,也是他帮你上的药。”顿了顿,他又加了一句,“我和乐白是来救你的。” 因为林原修口中的称呼突然变了,乐白有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但也并没有在意,任由他对曾浩说明眼前的情况,以及接下来的打算。被扶着坐起来的曾浩比起刚才来,神要好了很多,就连两颊上都多了些血。 侧着头看着认真地听着林原修说话的曾浩,乐白琢磨着待会儿自己该怎么说,才能让曾浩放弃找君无颜报仇的想法。 作者有话要说: 君无颜:夫人果然还是向着我的。 乐白:啥? 君无颜:不然为什么坚定地认为曾浩不可能伤到我? 乐白: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君无颜:^_^ 第64章 存活第六十四天。 听完了林原修的叙述,曾浩陷入了沉默之中。君无颜不会轻易地留下他的命,而这,也许是他唯一一次逃离的机会。但面对前来营救自己的两个人,曾浩却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情绪,他的神平静得可怕。沉默了一会儿,曾浩转过头,看向乐白:“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乐白回望过去,点了点头:“你问。”那模样,似乎对曾浩的行为并没有什么惊讶的觉,反倒像是早有准备一般。 “你……”曾浩张了张嘴,眼中出复杂的神,那天乐白扑过来,挡在君无颜面前的场景又浮现在他的眼前,剑刃刺入身体的触让他的手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着,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你……”他深深地了口气,直视着乐白的双眼,不漏过其中任何一丝微小的情绪,“上君无颜了吗?” 乐白:……啥? 像是没有想到曾浩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似的,乐白的神有些愣怔,继而眼中就浮现出古怪的神来,仿佛曾浩刚才所说的话,是多么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情一样。 没法从乐白的神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曾浩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开口:“你希望我不要再刺杀君无颜?”刚刚林原修的话里面,虽然没有明确这么说,但其中的意思,却也已经暗示得差不多了。 伸手抚上口那道被合的伤口,曾浩的眼中闪过不知是欣喜还是痛苦的情绪。指尖微微用力,伤口处传来的疼痛让他到少许的快意。 “恩!”一听到这话,乐白的眼睛顿时一亮,之前想好的话一溜儿地就跑了出来,“你的修为和君无颜相差太多,就算是偷袭,也讨不了什么好处,我不是说让你不要报仇了,我的意思是,真的想要报仇,等你好好修炼,有把握打赢君无颜再说,这样的话不是更好?你的父母肯定也不愿意看到你一辈子都生活在仇恨之中的吧?要是你因为这种事情而丢了自己的命,那就更加不划算了,你看啊……”越说越起劲,乐白简直把当初他妈那用来训学生的语气学了个十成十,就差拍着桌子摆出一脸“我是为了你好”的痛心疾首的表情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只是,不等乐白把肚子劝说的话给说完,曾浩就出声打断了他,猛地停住了话头的乐白发出了一个略显怪异的尾音,神古怪地看着曾浩。他原先还想着,劝说曾浩的工作肯定不会简单,甚至乐白都做好了先配合林原修把人给救出去,然后再找机会劝说的打算了。可是没想到,他甚至都还没来得及说几句,曾浩就直接应了下来。 “我会离开这里。”看到乐白脸上的表情,曾浩苦笑了一声,“再也不会回来。”说着,他看了乐白一眼,脸上的苦涩更加明显,“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乐白:……这话听起来是不是有点不对? 发现把对面的曾浩代入某些肥皂剧里面,遭遇了残忍的分手之后,寂寥地离开的女主角完全没有任何违和,乐白的嘴角不由自主地了。 ……一定是他联想的方式不对! 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乐白开口:“其实也不一定要做到这个地步……”后面的声音,却在曾浩的注视下越来越低,最后直接消失。看到乐白略微垂头,错开自己的视线,曾浩眼中的光芒黯淡下去。他自嘲似的笑了一声,转过头问一旁的林原修:“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就现在。”林原修回道。沈云楼所给的时间已经过去大半了,他并不想再拖延。 曾浩闻言点了点头,又问道:“我该做些什么?” “把这个穿上。”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件和自己身上差不多的衣服,将之递给曾浩,林原修开口说道。 曾浩点了点头,伸手把衣服接了过来,套在身上。 看着两人的动作,乐白突然觉得自己显得格外多余。今天这所有的事情,他似乎都是被迫推着往前走的,完全顺着林原修的步伐,无法自主,但也正因为如此,乐白更加能够看清,自己在其中起到的作用——即便没有他,林原修也完全能够把曾浩给救出去吧?为什么非要带上他?真的就只是为了让他带着曾浩出去? 托着下巴看着曾浩穿上衣服,系好带,乐白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 ……特么的这是怎么回事?! 人还是那个人,曾浩的样貌没有被遮掩,也没有突然变成另外的样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眼看过去,乐白就是觉得眼前这人像林原修。要不是很清楚曾浩和林原修两人都长什么样子,乐白说不定还真的会认错。 这么想着,乐白不由地惊异地看了林原修一眼,想不到这家伙居然真的能够做到这种事情。 “这是个秘密哦。”将食指竖在边,林原修笑眯眯地对乐白说道。他看了看曾浩,眼中出意的神:“你们先走吧。” 闻言,乐白看了林原修一眼,似乎想要说点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开口,只是带上曾浩,往外走去。既然林原修留下来,自然有自己的方式离开——这家伙可没有那种为了别人牺牲自己的大义神。 因为身上的伤比较重,曾浩的动作比较慢,为了配合他的脚步,乐白也有意识地放慢了速度,和他并肩往外走着。 微微侧头看着身边的乐白,曾浩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最后一点点蜷缩成拳。 他知道,他不应该怨乐白——乐白为了他,所做的事情已经足够多了,而与之相对的,除了伤痛之外,他则什么都无法给予。一次次地被搭救,一次次地看着乐白为了他而投向君无颜的怀抱,一次次地以最狈的姿态出现在乐白的面前,他又有什么资格要求乐白永远在原处等着他呢? “你应该庆幸有乐白这么一个人,愿意为你做出那种事。”从那弥漫着血光的噩梦之中惊醒,曾浩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乐白?”用受伤的胳膊支撑着自己坐起身来,曾浩看着端着药碗走进屋的男人,皱着眉头重复着这个陌生的名字,“就是那个突然冒出来,跟个疯子似的和君无颜告白的人?”他嗤笑一声,语气中透着浓浓的嘲讽。 “你说他是个疯子,这一点我倒是不反对。”将药碗随手放在桌上,男人拉开椅子坐了下来,丝毫没有要过去照顾曾浩这个伤患的意思,“换了我,绝对不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来!”这话里,透着显而易见的愤懑与不,那紧皱着的双眉,显出男人焦躁的心情。他一转头,就看到了曾浩脸上那不以为然的表情,顿时眉头一挑,冷笑出声:“你以为,他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情?” “地位?权力?亦或者是美貌?”一一列举出具有可能的选项,曾浩的脸上浮现出嘲讽的笑容,“不是时常有人为了这些,做出同样的事情吗?” 君无颜会接受所有向他告白的人,这并非什么秘密,哪怕知晓这之后可能会遭逢的命运,也总有那么些抱着一飞冲天的、认为自己是特殊的人,不死心地想要去试一试。而那些人的结局,显然和前人没有什么不同。 “但是没有人会在那种情况下冲出来。”男人说着,沉默了一会儿,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所以我才说,他是个疯子。” 曾浩闻言愣了愣,眼中闪过少许疑惑的神。对面的人所说的,也正是他想不明白的地方。他并不知道那个名叫乐白的人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但在他主动现身之前,他确实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存在,想来君无颜也是同样。即便是想要借机接近君无颜,这个时机也着实挑选得太糟糕了,甚至稍有不慎,就会死在君无颜的手下——哪怕最后成功地逃过一劫,也定然会被怀疑自身的目的与来历。 可是……为什么? 细细地回想当时发生的事情,曾浩的一点点皱起。 乐白最开始出现的时候,就在他的身前。由于对方的出现太过迅速与诡谲,曾浩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出手——只不过,由于他的伤实在是太重了,即便是最简单的一个抬手的动作,都已经无法做到。曾浩相信,哪怕君无颜不对他动手,只是将他扔在那里,他也活不了多久。想必,这也正是君无颜将乐白带走之后,没有再理会他的原因。 当时,在现身之后,乐白就飞快地往前走了几步,恰好挡在他和君无颜之间——曾浩无法得知乐白究竟是如何确定君无颜的位置的,也不知道乐白的动作是无意还是有意,但那个时候,乐白确确实实挡在了他的面前。 因为角度的原因,曾浩无法看到身前的人脸上的表情,但他却能看到对方垂在身侧的手,因为紧张而不自觉地蜷起的模样。那带着些许孤注一掷的意味的声音,让人听得连心脏都不由自主地颤了颤。哪怕是对这个人没有丝毫的了解,曾浩也能从这声音中听出对方的心情来。 到底是怎样的事情,才能让人做出这种抛弃自己的尊严的行为? 想到乐白离开之前,朝自己看的那一眼,曾浩的身子猛地一震,眼中出不可置信的神来。他睁大了双眼,朝坐在桌边的男人看过去,数次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为了救下他的命,而甘心委身于一个并不心属的人?即便是曾浩自己想来,也都觉得可笑。但更可笑的是,除了这个解释之外,他想不到任何能解释这件事情的理由。 愣愣地望着前方,曾浩一时之间有些回不过神来。而曾浩不开口,对面的男人也不理会他,自顾自地一口一口的喝着茶。被放在桌上的药碗中,升腾而起的热气渐渐消散,良久,曾浩哑着嗓子开口:“你为什么要救我?” 从男人进屋开始,曾浩就能受到对方身上那毫不掩饰的敌意——当然,这并不是曾浩最为在意的地方。 自从为了避开来自华府的追杀,曾家离开人界进入魔界之后,一直都秉持着低调不惹事的原则,甚至与外人的来往都十分少。也正因此,对于魔界现今的情况,曾浩不说到两眼一抹黑的程度,但真要说了解,却也算不上。眼前的人究竟是什么身份,曾浩不清楚,但在增加被灭门的那天,曾浩清楚地看到了对方跟在君无颜的身后。 ——君无颜的人,为什么要对他出手相救? 曾家先是叛离华府,地位权财均已不在,之后更是被灭门,他的身上本就没有什么值得别人谋划的东西,除了……想到被视为忌的千年之前的事情,以及提起这件事时,父母的脸上那哀戚的神,曾浩的眼神动了动,不动神地戒备了起来。说起来,曾家在来到魔界之后,行事已经足够隐秘和小心,到底为什么还会被君无颜给找上门来? 听到曾浩的问题,男人的动作一顿,垂下头好一阵子没有说话。半晌之后,他才长长地叹了口气,出声回答曾浩的问题:“因为你是他想救的人。” 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回答,曾浩不由地愣了一下。一开始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个“他”指的是谁,但随即他就意识到了什么,沉默了下来。他并不是多么蠢笨的人,有的事情,只要稍微一点拨,他就能想清楚。 “你……”看着眼前神复杂的男人,犹豫了半晌,终于还是问出了口,“……喜他?” “什么?”像是没有理解曾浩的意思似的,男人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出了好像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你说我?”他拿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像是要确定曾浩刚刚所说的话似的,“喜那个家伙?怎么可能!”他从鼻子里发出一个音节,似乎有些不屑,“我只是想不明白,像你这样的小子,究竟有什么地方好罢了。” 虽说男人极力否认,但他真实的心情,即便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莫名地,看到男人的反应,曾浩笑了出来,心中对那个只见过一次的、名叫乐白的人,生出了些许好奇来。 再后来,曾浩知道了男人的名字,知道了他身为四魔君之一的身份,也知道了他想要取代君无颜的野心。但更多的,曾浩所知道的,却是关于乐白的事情。 “他是没看到自己说那些话的时候,脸上那僵硬的表情,还以为自己演得很好呢,真是……” “乐白居然喜吃青椒,那种东西到底有什么好吃的?” “我和你说,今天乐白自以为很隐蔽地朝我桌上的地图看了两眼,嘿,要不是我故意的,他怎么可能找得到地图?” “虽然这回他躲过了一劫,但下次也不知道君无颜会不会动手……” “乐白……” “……乐白……” 仿佛找到了一个能够分享秘密的对象一般,郑明河将乐白的一举一动都详尽地告诉了曾浩。高兴的,担忧的,犯蠢的,有趣的……有时候曾浩甚至会产生郑明河之所以想要将君无颜取而代之,就是因为乐白的错觉。而曾浩,也对这个只见过一面的人,渐渐地悉了起来,以至于当两人再次见面的时候,他甚至都没有生出一丝生疏的觉,就好像两个长久分离的好友,再次相见一般——也许还要比之更甚。 也许是因为郑明河所说的“乐白喜他”这件事,让曾浩太过在意,在见到乐白的时候,曾浩紧张得连手心都在冒汗。虽然他尽力保持着平静,可事实上,他连朝乐白出一个自然的笑容都做不到。 由于父母一早就对曾浩千叮咛万嘱咐,他对找君无颜报仇这件事,称不上有多热衷——他甚至能够确定,他们死在君无颜的手上的时候,是欣的。仿佛将曾经欠下的,都补偿上了的足。一直留在郑明河那里,也不过是出于对郑明河,以及他口中的人的好奇而已。在得知乐白会离开魔的时候,他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冒着被君无颜察觉的风险,远远地见了乐白一面。 曾浩并不知道自己对乐白究竟抱有怎样的情,或许是动,或许是歉疚,也或许是别的什么。在面对乐白的时候,有的话,就那么不经大脑地口而出了,事后回想起来,就连他自己都觉得生硬与莫名其妙,更别说没能理解他的意思的乐白了。想到那时候乐白分明茫然不解,却依旧装出一副了然的表情的模样,曾浩的角就抑制不住地上扬。 注意到曾浩的目光,乐白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奇怪地问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刚刚给曾浩上药的时候,不小心把药粉抹到脸上了?还是血擦上去了? “没有。”曾浩摇了摇头,看着乐白,眼中的笑意却淡了下去,“我只是想再多看看你。” 乐白:…… 总觉得今天的曾浩格外的不对劲……好吧,貌似这个家伙,从来就没有正常过。想到之前两人相处的情景,乐白表示,是他大惊小怪了。 看到乐白转过头去,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曾浩垂下眼,将其中多余的情绪抹去。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