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船。坐船出去,从护城河绕出去,他们平时运硫磺和煤油都是坐船的,用船。” “你知道的倒是多!”媚一脸恨铁不成钢。 伊龄贺点头,“去码头。” ...... 密云绑了顾惟玉,方才霍青棠背对着顾惟玉,密云一手敲晕了这高挑修长的男人,这男人温柔得很,明知她敲晕了他,醒来了也没说多余的话,只问了一句:“姑娘要带在下去何处?” “送你去见阎王爷。” 密云指间玩一把小刀,她将小刀抵住顾惟玉咽喉,“你胆子倒是大,跟我们大都督抢人,我们大都督看上的姑娘,你还敢来?” 刀刃光寒铁冷,刀尖就抵在顾惟玉脖颈上,顾惟玉长长的睫垂着,密云瞧不清他表情,又过了半晌,密云收回小刀,“好了,不逗你了。我们大都督的意思是你在这儿碍眼,处处都有你,大都督瞧着心烦。呃,大都督说了,说霍姑娘是他看上的女人,他势在必得,他希望公子你知难而退,不要掺和了。好吗?” 顾惟玉依旧一句话没说,男人眼神很沉,却又不重,瞧不清他是恐惧还是快,总之他甚么都没说。 密云咳一咳,“那个,我们大都督说,他说先送公子回去,我们在码头有船,公子说个地方,咱们就送公子回家。至于......至于霍姑娘,大都督恐怕要......要跟史家提亲了,公子你......你就回家吧。” 密云有点结结巴巴,她瞧这男人的脸,一时间怕他悲伤过度,昏了过去,她说:“公子,公子你还是......还是节哀......” 凤府码头,纤夫们都歇了,岸上挂着星星点点的灯火,密云拽着顾惟玉,朝码头上走,“那个......公子,你到底住哪儿,我受命送你回家,你不做声,我很难跟大都督代呀。” “船呢,等我找找,我记得船就在这边上,让我看清楚,哪个是自己人......” 密云在飘幽暗的渔灯下,一艘一艘找自己人的船,顾惟玉在江岸边上立着,深夜的风卷起他的衣袍,男人对着江水,一句话都没说。 霍青棠窝在一艘小船上,她给船上的妇人一锭银子,“劳烦您,我要去码头。”这艘船是才捕鱼回来的,正巧与那花船撞上了,青棠直接从花船上转了小船,说要去码头。 小船晃悠悠的,青棠在船头坐着,忽然,灯光亮了,渔夫偏了船头,那妇人道:“有大船来,咱们避避,姑娘别怕。” 这里已经是浅水,大船也驶不快,青棠就着大船自己的灯笼往那边看了一眼,就是这一眼,便瞧见了船尾上一个不怎么显眼的标识,韦大宝口中的额尔木一族的标识。 在一艘快艇上坐着,她撑着头,摇头叹气,“这么多船,肯定找不到。” 媚盯着江面上,瞧见面而来的一艘大船,她喊伊龄贺,“少主,这个,半夜三更来的货船,是不是这个?” 了眼睛,“那个......那个,霍姑娘?” 霍青棠站在一艘小船上,她用鞭子勾住货船的栏杆,正在往上头爬,因为白与她在一处整天,知道她穿甚么衣裳,揪着媚,“那是霍姑娘,没错的,就是她!” 霍青棠翻上了货船,船只驶得更慢了,大叫,“霍姑娘,你做甚么,快下来,那上头都是炸药,危险!” “闭嘴!” 这次喝止的不是媚,伊龄贺丢开与媚,直接往那艘船上跑,媚低头,“你嚷甚么,嚷甚么,生怕人家不知道霍姑娘爬上去了?你甚么时候能长点脑子?” 密云找到了自家的船,穿五军都督府制服的兵士们站成一列,密云捏着孟微冬的牌,“你们听好了,大都督有令,送这位公子回家,不管有多远,都送他回家!” 兵士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二十余人从船上下来,见了孟微冬牌,齐声应道:“是,谨遵大都督口谕,我等送这位公子回家!” 这平里训练有素的回答声音整齐划一,密云道:“知道了就快点的,这就请公子上船吧。” 谁知密云回头,顾惟玉已经不在身后,她手一挥,“找!” 兵士们立即分散开来,一处处寻找,密云盯着岸边的一列船,“每一艘船都要找,快找!” 岸上闹出了动静,那大船里的人又不是瞎子,早有放哨的回话,“五军都督府的人在搜船,咱们怎么办?” 船上做主的人说:“往回驶。” 霍青棠跑进了船舱里,里头果真一桶一桶的煤油,全部是朝廷止民间私自运送之物,许是快要到岸,有人来巡船,外头脚步声一起,青棠挥手就是一鞭子勾过去,勾在那人喉间,那人挣扎几下,没气了。 “怎么会有五军都督府的人来了,消息怎么会走漏了?” 多人的沉重的脚步声一道响起,青棠想往货舱里面躲,一人拉她手臂,“走!” 伊龄贺冷不防抛出一锭银子,打在里头货舱的木架子上,外头的人往货舱里头涌,“谁在里面?” 霍青棠被伊龄贺拽着出了货舱,两人翻到船顶上,青棠发笑,“你怎么来了?” 伊龄贺睃她,“不知死活。” 船在这处停了,青棠低头,“怎么不走了?” 伊龄贺指着前头,“五军都督府的人来了。” “孟微冬来了?” 伊龄贺说:“你管好你自己,你管他来不来。” 媚与摇着一艘小船靠近了,伊龄贺拉着霍青棠的手,“准备跳船。” 青棠道:“你先跳,你们在船上等我。” “你要做甚么?” 青棠将伊龄贺一推,“等我。” 伊龄贺被霍青棠推入水里,媚将他拉上来,“她人呢?” “啪啪”,有轻微的着火的声音,似一火柴在夜空中划燃了,货船的底部嗤嗤作响,伊龄贺盯着那船,“她要烧船。” “砰!”惊天的火响,就似新年的礼炮鞭响,过不了几个瞬间,火光冲天,烧红了水上半边天,水面下也是通红的景象。伊龄贺起身就往水下扑过去,在小船上跺脚,“回来!铁木耳,你回来!火飞弹在水里也能爆炸的,铁木耳,铁木耳你听见了吗?” 青棠,青棠? 伊龄贺分明瞧见那绿衣的女子,她长发都散在水里,“你个小.婊.子,老子炸死你!”伊龄贺一手勾到霍青棠,抱住了她的背。 “嘭”,水下火光四,被炸弹带起来的水成状直接溅到了媚摇着的小船上,媚将船桨丢给,自己也跳了下去。 那夜的凤府江岸上被炸得面目全非,停泊在港口的船只都多多少少受到了影响,听说那艘爆炸的船离口岸太近,还炸松了那条新修的大坝的地基。也有人说,那不是炸松的,是原先这里就常年被淮水侵蚀,里头的土本身就是松的,所以被这样一轰,就有点滑坡。 正在动工的大坝滑了坡,还死了几个人,里头有劳役,也有几个百户所的兵士,兼之口岸的渔民纷纷告到治理河道的大人那里,要求朝廷赔偿损失,那里不是有个大官正在修筑堤坝么。凤府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我必须跳出来说一句,咱们大明突破五十万字了... 这对于我本人来说是史诗的突破,大明一直很坎坷,观众来了又走,我写得也磕磕绊绊... 很难得,竟然一个不留神,我就刨土挖地来了五十万字,好想拍着口嚷一句:“我能行!” 最后,用一句诗作总结,你是我的,半截的诗,不许别人更改一个字。——海子《半截的诗》 另外,嘴里几个典故,秦女之箫。指秦穆公之女玉,喜善于吹箫的萧史,意为“公主嫁百姓。” 酒店长卿,指代司马相如,卓文君。 西家宋玉,一般对应“东邻有女”,楚国宋玉貌可倾国,东邻女子喜他,在墙头窥视了他三年,宋玉视而不见,若无其事。(好胆气,真是奇女子和奇男子,笑......) ☆、空中楼阁 漫天的熊熊火光, 河水如镜面, 看仔细了,平里有些微微发黄夹着泥沙的水面上浮着厚厚一层发黑的煤油, 货船上的油桶炸了,里头的油都漂浮到了水面上,霍青棠炸了船上硫磺, 上头有人追出来, 嘴里骂道:“臭.婊.子,老子炸死你!” 一枚火飞弹从船上头往水里抛,伊龄贺一手抱住了霍青棠的背, 他还没来得及受怀中女子是否还有呼,在火飞弹在水中.爆.破之前,女孩子就翻身抱住了伊龄贺的头,她捂住了他的耳朵...... 疼, 头真疼啊,伊龄贺记得那被炸开的水花溅落到自己身上,三月冰凉的河水竟灼人得很, 青棠,青棠? “铁木耳醒了, 来人啊,铁木耳醒来了!” 媚端着一碗药从外头进来, 勾着脑袋往外头冲,“赛尔吉,铁木耳醒了, 他醒了!” 伊龄贺的脑子昏昏沉沉,他周身滚烫,就似还泡在河水中,绿裙的女孩子捂住他的耳朵,她说:“你来做甚么,傻瓜。” “少主,少主,你醒醒?”冰凉的帕子擦去伊龄贺额头上的汗珠,媚拉开,“你守在这里也没用,你回去吧,回去爷爷那边。” “我不走,我不走。”似和媚犟嘴,“我凭什么要走,我就要在这,我不走!” “你留在这里做什么,你去和爷爷一起,去找找霍姑娘的下落,若不是你,她也......” “我又不知道当时会爆炸,如果是平时,我能丢下她不管吗?活该霍青棠她命不好,她倒霉......” 推搡之间,软塌上的伊龄贺已经睁开了眼睛,媚一把扯住的胳膊,“你给我走,走远一点,你回南京也好,回辽东也好,这里不你!” 伊龄贺眼珠子动了动,瞧见自己挂在墙上的虎皮,还有枕边的那一柄宝石匕首,这匕首本该是一对的,他送给了一个人。 那个人对他说:“你来做甚么,傻瓜。” 媚用了大力气,被她推得险些跌倒,“赛尔吉,你好大的胆子,你竟然这样推我,我要......” “你要怎么样?昭郡主,你醒醒吧,你以为这还是大元朝,你以为你的爷爷还是这里的皇帝?你要撒泼可以,你回辽东去,那里的人都让着你,这里没人让着你,你要耍你郡主的威风,没有人理你。” 人还小,她身影也娇小,小女孩的影子在午间光下拉得老长,伊龄贺睁着眼睛躺在软塌上听她说:“你犯不着这么对我,是啊,额尔木族手里的纵火炸弹是我找人的,那个方士丢出来的火飞弹我也是知道的,包括那岸上停着的几艘装硫磺和煤油的船,都是我给钱让额尔木的人买的。” “你和铁木耳就会说我,动不动说我不懂事,我不懂事?你怎么不劝劝铁木耳,说他不作为?他父亲阿宁找不到裴蓑,换作他带着大量财宝金银从辽东出来,说是寻裴蓑来了,可他出来了快十年,这十年里他有甚么作为?裴蓑在哪里,我们的虎符又在哪里?” “哼”,甩开她的长辫子,盯着媚,“是我炸的又怎么样,我敢作敢当,瞧你们一个一个没有出息的样子,霍青棠是谁,她是一个与我们蒙古人毫无干系的外人!她要找死,难道我还拦着她?哈、哈哈,她以为炸了那一艘船的黄磷和煤油就没事了?天真!” 一双还带着童真的黑眸锁在林媚身上,残忍又自如,“我看你们都是安逸得太久,在这江南享乐太久,早已忘了我们和大明本不共戴天!” “说什么和平共处,说什么互不干扰,我呸!我昭今天就告诉你,你以为那船怎么会那么巧就那天到岸,你以为那岸口停着的那几艘船里怎么会这么巧合里头都是硫磺煤油,你以为是为什么?” 媚瞪着这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你疯了。” “嗤”,嗤笑一声,“我是谁,我是昭郡主,我是大元皇帝庭帐下长大的人,你以为我会甘心我们一直被放逐辽东草原?不,我是要回来的,我们族人都是要回来的,迟早有一天,我发誓。” 转过头去,头着太,“即使这光刺眼,我们也不能不追逐啊。” “赛尔吉,这次的事就算了,看在铁木耳受伤的份上,我不和你们计较,还有下次,我就不客气了。” 媚冷眼看着,“不客气?不知昭郡主想怎么样不客气?” “我呀......”仰着头,绕着媚走了一圈,“霍青棠怎么死,你也可以怎么死啊,霍青棠死于意外,她自己手非要去炸我的船,结果码头上的船里都运着货,里头好多煤油,霍青棠一把火烧下去,反倒把自己作死了。哈,赛尔吉,你喜这样死法吗?” 太过年轻的女孩子眼里的光芒鼎盛,那权利的望掺杂其中,看上去万分妖异。媚抿着嘴巴,一手捉住她的咽喉,“赛尔吉,你需记得,你是蒙古人,在蒙古人的地盘上,我说一不二,我才是王!” “哧哧,哧哧”,丢开媚,拍着小手,“时间真好,卡得也好,额尔木族人不蠢,我早早就说了,等我一来,就立刻动手。瞧,是不是很完美,霍青棠炸了一艘船,谁知道码头上停着那么多船,里头还有成山成海的炸药等着她,她以为是烧掉一点煤油和黄磷,其实她炸了半个凤码头啊!啧啧,那枚火飞弹的滋味儿不错吧,幸好她在水里,若是换个地方,保管烧得连她连尸骨都不剩,那飞弹里头的炸药是经过提炼的,哦,就是我请了好几个方士一道炼的......” 小姑娘眉飞舞,正在为自己的谋喝彩,话说到一半,她的脸就变了,穿澜衣的男人站在门口,“,你回去吧。” “我......” 伊龄贺道:“回去吧。” 男人的声音也没什么过多的起伏,媚低着头,已经不愿意多讲一句话,扭过头,“好,我走。但是铁木耳,你好自为之。” 发间的碧玺带着会摇晃的光芒,她背过身走了,媚抬头,瞧她的眼睛,似哭过了,她过去扶伊龄贺,“少主,你醒了?” 这是在伊龄贺的阁楼里,媚扶他在矮几旁坐下,又拿厚的靠垫给他,“少主,霍姑娘不见了,找不到尸体,生死不知。这已经是第十天了,咱们是前才回苏州城的,凤码头爆炸,孟微冬下了狠手,凤府的船已经只能进不能出。原本爷爷的意思是送你回南京养伤,但是如今五军都督府的人把南京城码头的船每天都要搜上个三四遍,那边情况也不好,我便带你回苏州了。” 媚低着头,给伊龄贺倒了一杯马茶,她说:“凤府码头炸了,那天晚上原本没这么严重的,但是霍姑娘炸了一艘船,码头上好几艘停着的船都跟着炸了,火山火海,差不多炸掉了半个码头,还有......”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