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肯定是我妈。”畅畅小狐狸似的眯着眼睛,翘起一只白生生的脚丫子小得意,“我那天离开拍卖会就给她打电话,打了两遍,她都占线,之后她也没打回来,以前我要是打电话她没接到,很快就会给我打回来的。前两天跟我打电话问毕业的事情,问我哪天回去,她都没提别的事。” “婶子真厉害。”陆杨笑,并没有多少意外。 “所以我们家,都是我妈说了算。”畅畅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其实我喜坐火车,晃啊晃跟摇篮似的,光让人想睡觉。” “现在坐火车舒服了,一般都有空调。”陆杨道,“小时候跟爸妈坐闷罐子车,这天气里边就跟蒸笼似的。” “我也坐过闷罐子车,没有空调那种,窗户还可以打开。”畅畅悠哉游哉躺了会儿,问,“陆杨哥,你单位定下来就会上班吗” “不着急,怎么了” “哈哈,我爸妈说为了庆祝我毕业,要带我们暑假旅游。等我好好想想去哪里。睿睿说他想去海南,我妈说太热了,海南冬天去才好。” “我暑假,可能没那么多时间旅游,像你们家那样,一走大半个月,肯定来不来,不过到时候你们决定去哪里,我可以去蹭一段。”陆杨道,“我得先安顿下来,工作定下来,找好房子搬家,还要去西北看我爸妈。” “我们家暑期旅行是保留项目。”畅畅翻了个身,“哥,几点了” “还不到九点。” “中午忙着赶车都没午睡。”畅畅嘀咕道,“我都有点困了。” “那我关灯睡觉了” 陆杨起身关上了灯,回来躺在上,躺了两分钟,忽然笑道“畅畅,晚安。” “晚安。”畅畅嘟嘟囔囔地应了一句。 然后过了没多会儿,她就糊糊有了睡意。包厢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畅畅很安心,很踏实,丝毫都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她睡得糊糊之间,过了会儿,有人敲门,中年的女列车员来换铺位卡。 陆杨起来打开门,从包里掏出两张车票递给列车员。 “23号,24号。”列车员看了看,畅畅睡的是23号下铺,指了指上铺,“你的铺位是24号那你怎么睡人家28号的下铺” “嗯,那个,拿错了。”陆杨回身掏出另一张车票给女列车员。 “你怎么多一张票,那你哪来的24号票”列车员继续追问。 “那个”陆杨看了看畅畅,小蜗牛闭着眼睛侧身往里,似乎睡得很香,陆杨小声笑道,“是我帮朋友买的,然后,他没赶上车。” “没赶上车去退票改签啊。” “嗯,没来得及。”陆杨说。 列车员嘀咕一句,反正人家有票,便也不再多嘴,出去了。 陆杨嘘了口气,把铺位卡放在小桌上,去包里把另外一张上铺的票拿出来,两张一起,想了想干脆放到包里另一个内袋。不然一不小心会拿错了。 是的,为了能有一趟安安静静两人独处的旅程,他把同一软卧包厢四张票都给买了。 不想让哪个陌生的旅客来打扰他们。 陆杨仔细看看小蜗牛,侧身往里还在睡呢,他眯眼一笑,关灯继续睡觉。 第二天早晨畅畅醒来的时候,六点多钟,舒舒服服伸了个懒,发现列车速度在减慢,慢慢在一个小站停下来了。 “醒了”对面铺位上陆杨笑眯眯看着她。 “醒了。”畅畅懒洋洋赖了一会儿, “陆杨哥,你洗漱了吗” “没呢,我也刚醒,我怕出去吵醒你。”陆杨笑道,“我在火车上总是睡不太好,你还真睡得香啊。” “还行啊,有点吵,醒了两遍糊糊就又睡了。”畅畅笑嘻嘻道,“我昨晚还担心你打呼噜呢。” “瞎说,我才不打呼噜呢。”陆杨笑,“倒是你,睡着了的样子像小猪。” “你才小猪呢。”畅畅爬起来坐着,撅嘴抗议。 陆杨“小猪很可啊,小猪哪里不好了。” “”畅畅,“哼”爬起来拿了洗漱包去洗漱。 这班车沪城是终点站,再有几个小时就该到了,新上车的旅客都是短途居多,大部分选择了硬座,居然都没有人往软卧这边来。 畅畅洗漱完了回去,换陆杨拿了东西出来洗漱。 在小站稍停,列车继续缓慢启动。陆杨洗漱回来,神清气地想运动一下,他有晨练的习惯。奈何空间太小,只好伸伸胳膊,两手握住后脖子活动一下。 “哎,猜猜我能做多少个俯卧撑。”别的晨练不能做,铺位上俯卧撑勉强可以的。 畅畅歪头想了想,摇头“嗯,不知道。你做,我给你数着。” 于是陆杨一口气做了五十个俯卧撑,趴在铺位笑道“不做了,地方小,都没做热身运动。”翻身下,问,“温一包牛吃早饭” “不太饿啊,要不等会儿”畅畅说,“这才六点多钟呢。” 于是两人便坐在小桌子两边,面对面看着车窗外的风景,晨曦中一望无际的农田村落。 “对了,畅畅。”陆杨道,“等到沪城安顿下来,工作的事定好了,我打算先去西北看看我爸妈。你想想,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我给你带回来” “大姨经常给我寄土特产好吃的。”畅畅说,“好像也没什么想要的了。” “想想,或者还缺什么。”陆杨笑,顿了顿说,“本科毕业多有意义啊,我还没送你毕业礼物呢。” “嗯,我好像也不缺什么。”畅畅认真地歪着脑袋想了想,“真的什么也不缺。好像要说缺也就缺个男朋友了。” 第156章 谁先表白 “真的什么也不缺。好像要说缺, 也就缺个男朋友了。” 畅畅慢一句话,陆杨神情顿时微妙起来。 然而小蜗牛却一脸无辜, 黑眼睛乌溜溜看着他,仿佛只是说了一句多么普通的话。 目光相接, 陆杨的脸火速热起来, 心跳加快,耳都红了, 再看畅畅,却依旧无辜认真的神情。 “畅畅, 那个”陆杨顿了顿,面红心跳,在她乌黑清澈、无可遁逃的眼睛里浑身不自然起来。 两人之间只隔着车窗边窄窄小小的一张小桌子,陆杨的手只伸了几寸,触到她的手,下意识抚摩着她润白的手指尖,指甲和指腹在窗口晨光的映照下,晶莹圆润, 让人想到某种玛瑙一般被叫做美人指的小葡萄。 他下意识把玩着她的手指头,车窗着晨光,气氛正好,时光似乎在这一刻静止。陆杨强自定了定心神, 却见他的蜗牛姑娘安静澄澈地看着他。 “那个畅畅, 你得知道。”陆杨握住她的指尖, 顿了顿, “有个人,你要他当哥,他就是你哥,你要他当男朋友,他做梦都想。” “做梦都想”畅畅慢悠悠重复,实则耳也红了。 “做梦都想。”陆杨一字一句重复,“此生所愿。” 畅畅撇撇嘴“我怎么没觉得他很想他自己都没说过。” 她嘴里说着,手却一直没缩回来,陆杨得了鼓励,便忍不住把她的手指贴在脸颊,笑,笑得越发愉悦“小没良心,你明知道的,以前我敢说吗” 两个家庭和他们两人这样的关系,他是真不敢贸然表白出口。四年大学,岁月静好,两人的相处如此美好温暖,说了,再无退路。 有些事一旦挑明,就回不到最初,万一,连兄妹也做不成了。 而且他们跟许多享受大学恋情的情侣还不相同,他们不可能单纯的只享受恋,两人没毕业之前,许多不确定的未来,小蜗牛就像她的子,温温,一直没有表出什么。 便干脆在兄妹的幌子下暧昧,单纯而又美好的大学时代。 除了没挑明,他们跟别的情侣有什么两样他们一起逛街一起玩,一起吃饭,一起看画展、看电影,几乎每个休息都在一起。 “那你为什么要去沪城”畅畅悠悠看着他问。 “为了你,你知道。”所有理由不过是说的冠冕堂皇,他选择去沪城,全都是为了她。 陆杨耳热着,在她的目光下有些赧然,“小没良心,其实我早就有这个打算。我丢下一堆事情,准备搬家都没顾上收拾好,就为了赶上跟你一起回沪城。我还买了这个包厢四张票,不想让谁来打扰我们。” 他停了停,略带懊恼,“来之前我其实是打算表白心意,又怕落空,我都还没想好呢,有点纠结,偏还让你戳破了。” “还在纠结啊”畅畅扁扁嘴,“看来你也没多么喜她,那还是算了吧。” “死丫头。”陆杨失笑,停了停干脆换到她那边坐,很自然地伸出胳膊拥着她,把下巴贴着她肩膀,两人一起看朝。 畅畅也没动弹,懒洋洋的淡定表情却分明没那么自然了。耳都臊了。 “我原本想着,我们一起回沪城,我就在那儿工作扎,就这么守着你,谁也没法来跟我抢,总有一天水到渠成。可是又有点着急。挖到篮子里是菜,光守在旁边我当然没法安心。” “唔。”畅畅慢应了一声,撇撇嘴强调,“反正你记住了,是我先表白的,你落后了。” “对对对,是你先表白的,我不抢,我笨蛋。”陆杨笑眯眯拥着她,笑得十分愉悦。 他不肯说,他这次最大的不安心,来自另一个人。 既然畅畅说不踏实,陆杨还是悄悄找人查了,陆家在首都的人脉影响,要查是谁拍了畅畅的画,还真不是太难。 所以陆杨其实已经知道了,那幅画是江拍走的。 所以那个为畅畅砸了一百八十五万的马秋吾,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想干什么聪明如他,自然不会相信这个人只是喜那幅画。 而且从江的动作反应来看,江也是都明白的。并且陆杨知道的那一刻,对婶子真是崇拜极了,婶子霸气帅气解气 然而这个人,他和畅畅到底是怎样的关系陆杨能知道的,就是这人是马秋汝的哥哥,畅畅有时会提到马秋汝,从幼儿园的发小玩伴,好朋友。 那么这个马秋吾呢畅畅对这人又是什么态度 毕竟,这个马秋吾,从畅畅幼儿园一直到考上大学,在畅畅最美好的青涩年华,都有那么幸运的机会,一直存在于她的生活中。 陆杨没法安心了。 陆杨自问拿不出一百八十五万,可他相信,畅畅本不需要冲着钱去考虑什么。他和畅畅还有从出生到现在的情份,谁也比不过。 “哥,我有时候想,我是不是不够喜你。”畅畅停了停,慢声细语,“你对我好,我都知道,我甚至都已经习惯了你对我的好。可是我不会为了你留在首都,更加不会为了你去不顾一切。就像爸爸和妈妈,他们明明很恩,可妈妈才不会想着去为爸爸牺牲什么,他们是独立的个体。如果你决定留在首都,我可能会很难过,我不想跟你分开,但是好像我也不会怎么样,子该怎么过怎么过,我大概还是这样回沪城,回我爸妈身边。” 她停了停,坦然真挚地对上他的目光,一笑,“所以我很难理解,有人要为了情去付出一切,要死要活、生死相许,我真的体会不到。也许,我就是有点冷情吧。或者还是不够” “傻了吧你。”陆杨笑,他家的蜗牛姑娘,从来都不是没脑子的女孩,最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他笑够了说,“畅畅,你记着,一个人最先要忠于她自己,护好她自己,如果她连自己都不,谁敢相信她能真正去别人我们两个谁跟谁走,你在沪城有家人有一切,在那长大,我呢” 他停了停,笑道,“你看看我,这些年换了多少地方,光方言我就会说四五种,我爸妈都不固定在哪儿呢,我跟你回沪城不是最好的决定吗你想想,将来我就可以这么跟别人介绍自己,祖籍东北、南方长大、首都户口、在沪城工作扎的姚家村人。” 畅畅不扑哧一笑,说“那我比你强,我是祖籍姚家村、在沪城的姚家村人。” 陆杨胳膊搂着她笑,的足。 “畅畅,我们回去”陆杨想了想,“要不要跟大人招了算了或者正经定下来,他们大人也就安生了。” 毕竟他们两个,早一天晚一天,早晚注定,从来都不会玩恋游戏。 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