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让我来想?,要?你做什么?”李持月拍拍他的肩膀,“你能帮我糊他的,对吧?” 季青珣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这位女诸葛,你不是算无遗策的吗?” “我都累死了?,你都不知道,我为了?引豫王上钩,真是殚竭虑,晚上做梦都在演戏。”她连声抱怨。 李持月没有说?假话,她步步谋算,耗费了?不少心血,也明白这条路有多不好走。 往后只怕还要面对更多的事,对上李牧澜和季青珣,都要?比现在艰难凶险得多,想?想?就觉得疲惫。 见她眉间当真有倦,季青珣抬手帮她按太,问道:“怎的突然要强起来了?,万事你同我说?,我自?会帮你解决的。” 李持月闭着眼睛由他伺候,懒得答话。 “十一郎,我是不如你聪明?,但这次折腾起来,不是也很?有成效吗,你服是不服?”她指尖挑起季青珣的下巴摇了摇。 “服,十一郎服气了?,阿萝谋定千里,智计无双,当真令十一郎五体投地。”季青珣捧着她的脸,亲了?又亲。 “不过为了?救一个闵徊绕了这么大一圈,阿萝,这是为何??” 当初闵徊落难的时候,季青珣也想?过去救,在顺势把他拉拢成自己的人?,不过相比起再推一个人?上去,救闵徊就显得有点吃力不讨好,他便没有去管。 没想到兜兜转转,阿萝会看?上他。 “我想要他接任骁卫中郎将的位置,经此事后,这个人?便能为我所用,而且借这一次把豫王扳倒,太子也被你牵绊住了?,这下武备库要职就能落入我手中,如此一举三得,为何?不救?” 她点着手指,算得明?。 豫王是太子的人,如此两方受难,谁都施救不及。 说?起来季青珣设计李静岸违谕出府也帮了她不小的忙呢,原本扳倒豫王还有点难,如此天时地利,她再不下手就辜负上天让她重活一回了?。 “为何这些你都未和我说?”这才是真正让季青珣在意的事。 她从进骁卫府开始就筹谋手闵徊案,直至织就了?这样一张大网,事后才与他说?了?部分?,事先完全不同他商量,这是很不寻常的。 可李持月不会再答了,她冷了?下?来。 问到这儿,季青珣就该问够了。 把所有的事都解释通之后,李持月整个人?轻松下?来,神清气。 接下?来,就要轮到她诘问季青珣了?。 李持月起身,她斟了?一盏酒,一饮而尽,酒从角滑落,一片润亮痕迹。 她擦了?擦嘴角,笑道:“我不说?,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季青珣一怔,怪异的氛围在二人之间弥漫。 “十一郎,我在京中不管做什么,你都能知道,所以不是我想?瞒着你,是我知道,所有人都在替你盯着我,说?与不说?,有区别吗?” 季青珣那一刻心头闪过的念头是:她发觉了?。 但他又希望把这件事糊过去,“是我总担忧你一个人在京中谋划这些事,会留下?太多的把柄……” 李持月淡漠说道:“十一郎,你不信我。” 他从未见阿萝对自己出如此失望的神,季青珣的话哽在喉间,无法再说?下?去。 而且她说的也是真的,季青珣知道,反驳只会显得可笑。 李持月继续说:“可你却要?我信你,这是不公平的。” 她望向季青珣的眼神带着深切的失望,好似自?己多年来错看?了?人?,“十一郎,你话说?得再好听,可还是觉得我是一个见异思迁的人?,是一个办不好事的人?。” “不是——” “如果不是,你不会从山南道回来就那般对我,今晚也不会问这么多,你该信我!就像我放心你在山南道一样。” 李持月说?完,一眼都懒再看他,离开了?芙蓉厅。 她盛怒离去,季青珣就坐着不动。 是他低估了?阿萝,敢肖想?那个位置,她就不是寻常的女子。 他到底只是一个谋士,即便是公主的枕边人?,手也确实?伸得太长了?。 她只要?想?动脑子,就能比任何?人?都聪明?,只要?嗅到一点不对,就能顺藤摸瓜发现真相。 季青珣太想掌控住所有的事情,阿萝是最不能离他掌控的人?。 越想?抓紧,也让这只猫儿警觉、难受、想?要?挣,他是被嫉妒冲昏头了?,原本应该不着痕迹的监视,在他接连失了分寸的问话中暴,被阿萝将整件事都揭开了?。 一朝公主如此受制于人?,她心高气傲,大抵不能接受。 他该给公主赔罪。 — 李持月将季青珣派人监视自己的窗户纸捅开之后,痛快地回去睡觉了?。 秋祝进来伺候李持月睡下,小声地跟她禀报:“公主,季郎君去领了?三十杖,现在正跪在外面呢。” 李持月眨了眨眼睛,“真的?” “公主你看?。”秋祝悄悄将窗户打开一道。 庭院中果然跪着一人?,外边游廊下的灯昏昏照见他的脸,不是季青珣还有谁。 不过这样子,真不像挨过三十杖的样子,李持月看?了?一眼,心意足地收回视线,立马在上跪了?下?来,双手合十,面分外地虔诚。 秋祝还以为她是心疼季郎君,谁知李持月嘴里念念有词道:“佛祖保佑,我好歹救了?些百姓,求求老天爷,今晚让天上下刀子吧!” 秋祝竟在念叨这种事,扑哧一笑,这都是什么呀,“公主究竟是求佛祖还是老天爷啊?” “谁灵验求谁。” “可要留外面的灯?” “不必,全熄了?吧。”她当什么也不知道。 老天当然不会下刀子,但雨是不会停的,季青珣跪在雨中,被雨水敲打了?一夜,脊背如山也熬受不住,况且那三十杖是结结实实打下来的。 寻常人打完站都站不起来,他还要?来这边跪着,可知伤势会如何?恶化,本就一路未能合眼地跑回来,又挨了?几十杖,再这样折腾,就是铁打的人?也扛不住。 果然,才一夜的功夫,季青珣的额头就滚烫了起来,汗了?一层又一层,将脸上的血全带走了?,嘴苍白得吓人?。 李持月其实?一夜未能安睡,她自?然乐见季青珣吃瘪,但两个人要彻底拆伙定然还不到时候,她不能表现得太绝情。 这次往山南道送去一封信,就是为了?在李牧澜面前暴季青珣此人,让太子杀了?他。 到时,自?己再凭个“孀”的身份,借着帮季青珣报仇的借口,慢慢把他的手收归己用,此计借刀杀人?又不损自己的权势,可说?是绝妙。 但现在看?来,季青珣并没那么容易被杀,她只能再找机会了?。 一想到明天要装作心疼地把人扶起来,她就踢被子。 听到外头雨声这么大,李持月还怀疑了一下他会不会熬不住跑了?,又悄悄起身从窗户看?了?一眼,没承想就见他眼神炯炯地看来。 两个人?窗里窗外,隔着雨帘凝固了身形。 大雨将季青珣淋打得落魄苍白,如一幅褪了?颜的水墨画。 李持月“啪——”地把门拍上了?,无声骂了?一句:“吓我一跳!”又钻回暖融融的被窝去了?。 季青珣一直盯着李持月卧房的那片窗户,也看?到了?里面的人?影晃动,显然心绪不宁,果不其然抓住了她偷看的一眼。 他现在看起来虽狈凄惨,心中却甘甜,笃定阿萝到底是狠不下?心,虽然拉不下?脸,但到底是在乎他的。 第?二天一亮,李持月爬起了?身,没睡好但也躺不住了。 等洗漱过,从朱雀铜镜后的花窗往外望,季青珣还一动不动地跪着,板都没有矮下?半寸。 这回李持月没法再装作?看?不见,起身迈出门去,走到他面前,状似揪心地说道:“你这又是何?必!” “阿萝,别气了……” 季青珣往寒磬般的嗓音变得气若游丝,身子摇晃着,还要?抬手去牵她的手。 李持月想?让开又忍住,但季青珣也没有牵上她的手,反而是眼前一黑,如玉山倾颓,倒了?下?去。 众目睽睽之下?,怕之后传回他耳朵里,李持月也不好偷偷地补几脚,看?着倒地的人?,她只能说?:“去里请医正。” 季青珣再睁眼,李持月正端着一碗药,慢慢地吹凉,自?己身上的伤也包扎过了。 一睁眼就见到她守在身边,季青珣扯出浅笑来,阿萝到底对他不忍。 李持月瞪了?他一眼,“你别以为我消气了?,往后再这样,我就另找一个让我省心的。” 他眼神一凛,随即又软下?眼眸,手搭在她的膝上:“我知你不会,你说?过的话我都信。” 季青珣见她不答,推了推:“是不是?” 李持月忙稳住药碗,含恼瞧他:“是是是……起来喝药。” 她不是不想?,是发觉暂时不行。 要?是招进来的面首又像那门客一样没了?,就暴殄天物了?。 一场大吵在李持月的有心放过下?,算是就这么含糊过去了?。 季青珣很?少生病,伤了?也不会让李持月知道,从前多是他照顾她的小病小灾,也这么一口口地喂药,拉着她的手守在边,轻声地给她讲话本,直到她眼皮沉得抬不起来。 这位公主离开皇和父母,在公主府最孤单最脆弱的时候,都是季青珣陪伴过来的。 所以李持月才会如此信任、依赖他,那时她可能怀疑任何?人?,唯独不会怀疑季青珣,若是季青珣对她也是虚情假意,那李持月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何人?可以相信。 现实终究是给了她最深的一刀。 季青珣不知她为何?走神,只见那一勺勺往边递来,药碗都空了也没见个停的。 “你在想什么?”他按住她的手。 李持月回过神,忙拿帕子给他擦干净,心不在焉地说道:“在想我生病的时候。” “你若生病,府里真比天塌下来还厉害,”季青珣眼底温柔,“原本以为你喂药要?洒我一身,现在看来竟也不错。” “跟你学的。”她把药碗搁下?,说?道:“我想?去一趟淳县,就这两了?,虽然堤坝在抢修,但看?来是已经晚了?。” 她想亲眼去看看,天灾有多可怕。 阿萝还能懂堤坝的事,季青珣问:“是那起居郎与你说的?” “不然呢,都说了我真是跟他进学的,你非是不信。” “我陪着你去,你若想?找夫子,公主府中没有的就往外头去寻,”他想?了?想?,“我亦可做你的夫子,你想?学些什么?”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