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来年里,神都城的大小大夫她都去看过,什么时候出了个这样厉害的大夫,能一味药下去,便使姚婉宁药到病除了? 可是姚婉宁病好也是事实,姚翝先前看过她,肤红润,除了那颗莫名其妙多出来的痣之外,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姚翝心中闪过许多念头,却并不愿疾言厉问女儿,反倒循循善: “你为何会觉得你姐姐吃的药有问题?是那颗痣有古怪吗?” “嗯!” 姚守宁说到这事儿,将自己与柳氏之间的小摩擦又抛到了脑后: “姐姐的那颗痣,我觉得像是一种,”她偏了下脑袋,似是在想要如何解释自己内心的受。 但不需要她细思,只是仅想到姚婉宁额间的那颗痣,她就自然而然的道: “……一种烙印。” 是的,她觉得那颗痣的存在,像是某种古老的‘烙印’,柳氏不知干了什么,促使了这件事的发生。 “烙印?” 姚翝没想到她会这样说,愣了一下,却见女儿十分严肃的点头: “我觉得是妖的手段。” 她说完,深怕姚翝不相信,又补了一句: “爹,这个世界上,真的是有妖的!” 她想到昨夜的恶梦,梦里所喊的‘河神’,越发担忧: “我怀疑这个下了烙印的妖,是与白陵江有关的!” 这些秘密藏于她的心里,几乎要将她垮了,此时终于口而出。 若她仅说妖便也罢了,可她还提到了白陵江,便由不得姚翝不上心了。 凭借多年掌控兵马司办案的经验,令他锐的意识到姚守宁说这话并不是在撒谎。 妖之说虽说诡异,但对女儿的信任以及对案件的超常直觉,让他又接着往下问: “为什么你会觉得婉宁的病愈,和白陵江有关?” “我说不出来。” 她犹豫了一下,对于苏妙真身上那道诡异的声音实在畏惧,仍是选择了将自己的能力暂时隐瞒,只是说道: “从两前,娘去了刑狱司见表弟,却遇上了孙神医后,我就一直觉得有些不安。” 苏妙真身上的意识太过神通广大,她不在神都,那意识却能将神都城的一些势力、人物摸查得清清楚楚。 她担忧自己的能力被那意识察觉,到时恐怕神不知鬼不觉便被‘它’害了。 哪怕是对着自己的父亲,也不敢有话直说,只是换了个方式,将事情言明: “昨天夜里的时候,我就觉得格外不安,因此去了娘的屋子。” 姚翝点了点头,已经听柳氏说过昨夜女儿睡在了正房之中的事,示意她接着往下说。 “我总觉得在我睡着之后,娘出过门,取来了那味治姐姐的药。” 她十分肯定。 若说之前恶梦只是担忧,可在见到姚婉宁的那一刻,又觉得恐怕事情已经发生了,恶梦只是一种提醒罢了: “娘摔伤了额头,手背上也有擦伤,我觉得她去过白陵江!” 姚翝的表情逐渐严肃了。昨夜风大雨大,出门是危险万分的,若是柳氏真的昨天夜里顶风暴出门,那真是拿自己的命在拼了。 他昨晚留在兵马司,因暴雨太大不敢回来,今晨听手下回报,说是雨势太大,吹断了不少树木,垮了房屋,死了好几条人命,都上报了官府。 “我会查的。”他点头承诺。 “从娘遇到孙神医后,几夜里都下暴雨。” 虽说两件事看来毫无牵连,但姚守宁总觉得是个信号,提醒了父亲一声,他神情凝重,点了点头: “回头我会查清楚,不会允许婉宁出问题的。” 都是他的女儿,手心手背都是,他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姚婉宁有命之忧。 了解了前因后果之后,再一想到姚守宁先前着急的模样,姚翝也就心中有数了。 他提醒道: “这话你不能再说了。”他深深的看了女儿一眼: “现在你娘有没有做错事,我们不清楚,也不好说。” 纵然她真的好心办错了事,“但最终她会比我们更受折磨。” 姚婉宁就是她的心头,若知道是因她女心切,却险些害了女儿,柳氏不知道会多痛苦。 “就算你娘有错,但你我都非婉宁,事情查出来后,我会跟婉宁说,怪不怪你娘,最终她会怎么做,应该由她自己来做选择!” 姚守宁看了父亲一眼,十分郑重的点头: “嗯!” 她以往只觉得父亲幽默而又慈,有些惧内,在柳氏面前没有半分原则,对自己宠溺有加,直到今一番谈话,却像是了解父亲更多了。 他并不只是表面表现出来的那样惧内,他对柳氏的格了解,对子不是无原则的畏惧,而是因了解而尊重; 对自己的也并不只是打发孩子的宠,却是在知道她说的那些话后,无条件的相信,并愿意在这个本身琐事身的时候,分出心神来听她说话,并承诺愿意去调查。 她眼眶润,觉得自己生在姚家实在很好,觉得父亲是宽容而又大度,对母亲的理解也较以往更深入了许多。 “爹,我不会生娘气的。这件事了了之后,我会跟娘道歉。” 姚翝咧嘴一笑,摸了摸她的头: “好孩子。” 家中矛盾一解决,纵然前路还有很多麻烦,但姚翝却觉得无所畏惧了。 “有妖怪也不要怕。”他直了,高大而强壮的身材带给人极强的安全: “传记之中,七百年前太祖都能杀妖立国,证明人心必是胜于妖怪的。” 纵然七百年后,大庆国力衰退,若真有妖怪出现,有家人在自己的身后,姚翝并不畏惧,也不敢畏惧: “它们藏头尾,还不敢现于人前,便如沟中的老鼠,有什么可怕的?” 他看得出来女儿强作镇定,却无声的安抚她: “家里有爹呢,天塌下来了,我给你们顶着!” 他这话说得十分霸气,一扫在柳氏面前唯唯喏喏的模样,姚守宁被他逗笑,也受他鼓励,拼命的点头: “爹最好了!” 受到女儿夸奖之后,姚翝也十分开心,父女二人一番谈话,家里人之间生出的心结瞬时解开了。 他送了姚守宁之后回屋,柳氏也在屋中等着消息。 她脾气急躁,先前被女儿说得不大愉快,态度也不大好,事后一想,又觉得很是内疚。 见了丈夫回来,便上前一步问道: “守宁怎么样了?” 近来发生的事多,西城案子一发生,姚家被卷入其中,有救命之恩的陆执先是昏睡不醒,此后又发疯,恐怕姚家面临将军府的追责。 同时苏妙真姐弟卷入刘大一案,姚翝又因指使地痞闹事而要入狱—— 家里大女儿生病,柳氏与姚守宁之间的关系也因苏妙真的到来发生了几次不愉快了。 种种重之下,柳氏眼可见的憔悴了许多。 她的嘴上的水泡溃烂,嘴都有些肿痛,先前吃饭的时候,姚翝就注意到她没什么胃口。 他突然就有些心疼。 “没事。”他笑着摇了摇头,安抚子: “你也知道,她与婉宁一向亲近,可能看到多了颗痣,有些担忧。” 柳氏闻听这话,怔了一怔,便沉默了片刻。 接着突然问道: “是不是因为受我影响的缘故?”她看了姚翝一眼,想要苦笑一声,却扯了扯嘴角,却不出笑容。 她的话说得没头没脑的,但夫多年,彼此早就心有灵犀,她话音一落,姚翝就明白她的意思了。 这些年来,柳氏实在太担忧自己的长女了。 随着时间的逝,姚婉宁越是长大,她就越惶恐,深怕哪一天见大女儿撑不下去,说没就没了。 也正因为如此,养成了她一旦涉及到姚婉宁有关的事,便容易一惊一乍的格。 如今看来,她的这种格恐怕是影响到了姚守宁,所以看到姚婉宁眉心的血痣时,她也与以往的柳氏一样,稍有风吹草动便开始紧张了。 第126章 吐实情 “……”姚翝的脸上出为难之。 事实上姚守宁并不是这样细心、的格,柳氏想到的问题,儿与她提的不是同一件事。 可她提到的关于那血痣之事的猜想,正好都是柳氏所厌恶的。 若他照实说来,恐怕柳氏听了便会不高兴。 而姚翝要是不说,却见柳氏已经双眼润,已经十分难过了。 姚翝略思索了片刻,突然招手让曹嬷嬷帮忙准备一些清水、纱布以及金创药。 他既未受伤,拿这些东西来又有什么用? 曹嬷嬷偷偷看了柳氏一眼,见她右眉弓处青紫泛肿,不由既忐忑,又有些担忧。 但她跟在柳氏身边多年,对姚翝这位姑爷的格也是十分清楚,因此虽说不安,却知道这两夫说不准是有话要说,应了一声之后,顺带将逢也唤出去了。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