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十分关键,姚守宁看了一眼没有出声的姐姐,她看似平静,却双手抓紧了裙子,显然也对这个问题十分重视。 姚守宁不愿意欺骗家人,闻听此言,便道: “我觉,若没完成,此事还有回旋余地,这桩‘婚事’便算不得数。” 她话锋一转,又道: “若是梦中婚礼一成……” 这事儿先有‘药引’作为契机,使‘烙印’打下,若梦中婚事再一成,此事恐怕会比原来更加棘手一些。 小女儿的话没说完,但姚翝已经明白她话中意思。 他的脸大变,说不出话来。 反倒是姚婉宁,提心吊胆了许久,听到妹妹这话之后,像是已经接受了现实,笑了笑: “已经拜堂成亲。” 她看着姚守宁,脸泛白: “这应该是婚礼完成了吧?” 她的语气有些轻,见自己说完之后,姚守宁紧紧的咬住了下,便下意识的想安她。 可此时姚婉宁自己都心如麻,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只是扯了扯嘴角,强行作出平静之。 “别急。” 关键时刻,姚翝终于稳住了心神,想起了一件事: “礼将成的时候,我突然从梦中惊醒。” “惊醒……”姚守宁眼睛一亮,倒想起一件事: “对,对,是世子!” 姚守宁想了一下,第一夜的时候,也是‘河神’在梦中举办婚礼,但当时柳氏女心切,冥冥之中可能觉得不大对劝儿,因此无意清醒,使得梦中的婚礼少了母亲。 再加上姚守宁强行将姐姐唤醒,所以才能将‘河神’赶走,引来了前夜‘河神’再临。 不过有了前一夜的经验,‘河神’在关键时刻施法将她与陆执困在幻境,才使得这桩‘婚礼’顺利进行。 但最终二人破开幻境,陆执及时出手,还是在房之前驱赶了‘河神’,想必也是因为如此,使得梦中的婚礼刚在拜堂之后便被打断,所以这桩‘婚事’还不算真正的完成,也就是说,还有转圜的余地。 她的眼睛发亮: “世子可以驱赶‘河神’。” 姚翝听闻这话,也觉得喜: “世子可能杀死‘河神’?” “有,有点难。”姚守宁脸上的笑意一滞,但仍是老实的摇了摇头: “前夜世子也受了伤,只能暂时将‘他’赶走而已。” 但陆执应该有什么方法,可以使这‘河神’畏惧,毕竟前夜事发之后,姚家已经接连平静了两。 姚翝本来心怀希望,听到她这样一说,表情凝重了些。 ‘河神’一不除,姚婉宁便随时都有命之忧。 相比之下,将陆执卷入这桩麻烦事中,并因此受伤,继而再欠将军府人情,在姚翝看来都不算什么大事了。 “但我已经有一些线索了,之后肯定能想到办法解决。” 她想通一些事情,顿时觉得心中略微松快了一些: “世子约我明陪他前往南安岭,等此间事了之后,我会请他再帮我解决‘河神’这件事。” 就算陆执自己力量有限,可他的身后是将军府、长公主,而长公主又代表着皇室的分枝,皇室以克制妖起家,总会想到办法驱赶‘河神’的。 她笑了起来,眼中光采溢: “他答应过我的,我们做了易。” 当唤‘爹’的时候,姚守宁还觉得自己吃了大亏,但这会儿一想,又觉得这笔易自己赚了,仅丢了脸,却绑到了一个免费的劳力。 ——就是有些对不起自己的亲爹。 想到这里,她有些心虚的看了姚翝一眼。 此时姚翝完全不知她内心的想法,只听她提起明南安岭之行,连忙问起此事前因后果。 “世子杀张樵时中了蛇妖蛊,而要想解此蛊,需要剿灭蛇族。这蛇妖一族,躲在南安岭中,他需要我同行,陪他找到佘仙一族。” 听姚守宁这样一说,姚翝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又勉强落回原处,出笑意。 他表面犷,实则中有细。 从小女儿只言片语之中,姚翝不难猜出,恐怕陆执已经发现了姚守宁身上的神异之处,有心想要借她力量,所以与她做了一些易。 若只是两个少年男女之间的易自然不可能令姚翝完全放心,但是他透过长公主夫妇放他出刑狱一事,却摸出了将军府的一些态度。 陆无计夫妇合伙救姚翝,世子先救柳氏,再为姚家出力,甚至不惜受伤,如此尽心尽力,恐怕除了看中姚守宁可见妖的力量之外,同时还有其他的原因。 细想之下,‘河神’出现之后,使得白陵江水泛滥,甚至祸害了神都百姓命,极有可能还会影响大庆皇室国运,所有将军府的人未必会真的坐视不理。 他心中喜之下并没有再去细问姚守宁为什么会知道‘佘仙’一族的事,便只是点了点头: “既然世子对我们有恩,那我们自然要尽量帮他。”他话峰一转,又道: “到时我也随行。” 虽说姚守宁与陆执有易在先,但放任小女儿与陆执独处,姚翝却不大愿意,同时也担忧小女儿安危,若能亲自盯着,才肯放心。 姚守宁不疑有他,只是想了想:反正蛇妪已死,蛇窟一行她并没有预到有什么危机,因此面对姚翝的要求,她十分心大的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好。” 等南安岭一行之后,蛇妖蛊一除,她就请陆执再帮自己解决‘河神’。 不过这样的念头一起,姚守宁脑海之中又生出另一个不详的预:陆执此行顺利,但恐怕不会如愿以偿。 这种觉玄妙异常,没有半点儿来由,但她仿佛已经预料到了某种结局。 只是她血脉觉醒的时间不长,预知的力量还并不是很强,只是朦胧之中有所应,对具体详细的经过,却又半点儿没有头绪。 正有些怔忡间,却听姚翝发问: “那南安岭不小,蛇窟在何处,你知道吗?” 她一时之间也想不清陆执到底哪里不会如愿以偿,便索暂时将心中的疑虑下,乖乖回答父亲的话: “我有一个线索。” 说完,她摸了摸自己的袖口,那里原本藏了一个东西,是昨姚若筠从柳氏处要来的包药引的那张蛇皮,最终给了她,被她顺手进了袖口里。 都是与蛇有关之物,且孙神医也是中了蛇妖术才干出了蛊惑柳氏的事,所以她猜测那张蛇皮恐怕也会南安岭的‘佘仙’一氏有关。 姚守宁本来想摸出这张蛇皮给父亲看,但一摸之下却落了个空,这才想起前夜赶走‘河神’之后,她疲倦至极换了衣裳睡下,本顾不及收藏此物。 苏醒之后听到父亲出狱回家,急急赶来,一时也忘了这个事。 “我准备将这张蛇皮给世子,他应该有办法可以借蛇皮追踪,找到‘佘仙’一族。” 她这样一说,姚翝也想起了这件事,顿时意的点头。 妖蛇一族下蛊,既害了陆执,也害了姚家,若能借此物铲除蛇窟,既能解决陆执身上的麻烦,又可以出一口气,算是一举两得。 “天理循环,这也是蛇族报应!” 他说了一句。 又听到姚守宁说蛇皮被放到了屋中,深怕遗失,坏了大事。 “不怕。”姚守宁笑道: “冬葵当看到大哥给我的,知道分寸,不会扔的。” 她这样一说,姚翝才放了心。 父女俩说着话,姚婉宁却坐在一旁没有出声。 姚守宁总觉得她今沉默得有些古怪,不由唤了她一声: “姐姐?” “啊?”姚婉宁抬起了头来,神情先是有些茫然,但很快又恢复了平温婉的神情。 她额心处的那粒小痣颜暗淡了些,妖气内敛,但并没有完全消失,反倒像是隐于深处,与她结合得更紧。 姚守宁总觉得她的神有些不对劲儿,仿佛有心事一般。 不过姚婉宁外柔内刚,她若不想说,旁人很难从她口中撬出什么话。 末了,只好拉着姐姐的手,安她道: “你放心,我肯定能找出‘河神’,帮姐姐解烙印。” 姚婉宁怔了一怔,接着眼里的忧愁淡去,化为温柔,点了点头,柔声道: “我相信守宁。” 父女几人说完了话,曹嬷嬷那边送来了为姚守宁单独准备的早膳,姚守宁暂时放下心中思绪,先填肚子。 而此时的另一边,柳氏当了母亲的遗物,凑够了银子准备了一份像样的礼物之后,则是向楚家的人投了一份拜贴。 柳氏坐在马车里等,神有些焦躁难安。 寄送出去的拜贴中,提到了苏文房的名字。 苏妙真说过,她的父亲与楚少廉乃八拜之,只是事隔多年,这段关系从来没人提起。 虽说苏妙真讲得言之凿凿,但柳氏内心却有些忐忑。 既说不准这事儿是真是假,也不知道就算此事为真,当年这二人的结义情至今还剩下几分。 但无论如何,她也要咬牙一试,毕竟姚翝出狱之后,苏妙真姐弟的困境就是她目前最担忧的事。 曹嬷嬷有些心疼的看她双手握,一脸不安的神情,想要安抚她,但也知道,在结果未出之前,无论她说多少安的她,柳氏恐怕也是听不进去的。 既不能说这件事情令她心烦,曹嬷嬷便想要换个话题,引走她的注意力,因此提到了姚婉宁屋子的修葺。 “大小姐的院子被贼人砸得有些严重,这一回找人修葺,恐怕得花些银子。”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