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儿育女,将姚若筠教得很好,到了姚婉宁时,因为女儿病重,便将心思全放在了长女身上。 待到姚守宁出生时,她健康活泼,乖巧还很听话,柳氏力有限,就疏忽了这个孩子。 谁都没有想到,这个活泼外向的孩子,竟会生出不愿出生的念头。 “是我的错,我嘴上说得好听,却极少陪伴你们。”姚翝叹息了一声,回想自己这一生,此时竟觉得自己浪费了十年的时光。 他怀大志,不甘心一辈子只止步于六品兵马司指挥使,一心一意想要更进一步,想出人头地。 忙碌了十年时间,仍留在原地,却错过了儿女成长的时间,也没能陪伴自己的子。 “守宁,我跟你娘都很你。”姚翝说到这里,面对女儿心生愧疚: “你娘怀你时,曾很是喜,早早想好了你的名字,只是,只是后来……” 他低垂下头,不敢去看女儿的眼睛: “我们都犯了错,但我跟你娘绝对不愿意失去任何一个女儿。” “家里有困难,可以大家一起扛,婉宁生病,我们可以找大夫去治,但我跟你娘都不能失去你们任何一个人。” 姚翝说到这里,有些哽咽: “爹错了,爹错了!” 姚婉宁眼睛泛红。 原本因为言灵术平静的心情再度泛起涟漪,她了鼻子,也道: “我也愿意,如果健康的代价是失去你,那我愿意一直生病……” “姐姐不要说。”姚守宁急急的道。 “我也不想要失去你。”陆执紧跟着表态,“我想与你相遇、相识,我愿意,我愿意妖蛊身!” 世子很是坚定。 “……”姚若筠恨恨的看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恨自己一时嘴笨,只好求救似的看向柳并舟:“外祖父,守宁这样的想法不对!” 柳并舟眼圈微红,却含笑点头: “若筠说得对。” 姚若筠一被夸奖,顿时背得笔直,站到了柳并舟身侧。 “守宁。” 苏妙真急急提裙从台阶上下来,走到姚守宁身边时,她低垂下头,眼眶含泪: “我,我的脸跟你没有关系……” 她妖异化的鼻高突,顶着面纱,显得有些怪异。 自苏文房当打开她心防,迫狐妖现形,将妖狐驱赶出她身体,使她显出妖化的面容时,她便一直以自己的脸到自卑,平避着家里人,极少与人说话,一般就躲在自己房里。 但她没有想到,除了自己与父亲、弟弟在意这件事外,她受妖狐附身一事竟会被表妹记挂于心里。 她想起当自己受妖狐蛊惑,曾认为这个表妹愚蠢自私,心中便羞愧难安,小声的道: “我,我被妖狐附身,也是我的错。” 当在苏文房的引导与关怀下,苏妙真虽说认了错,可那时认错多少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此时的话才是真正发自肺腑真心: “守宁,我真的错了,我爹说的对,是我心太狭窄,想法偏,才会令妖怪有机可趁。” 她想通了这一点,再回忆过去的事,越发觉得自己不对: “我心怀不甘,又生贪念,才会被妖怪蛊惑,为此欺骗了姨母,伤了你们的心,还伤害了世子……” 清醒之后,苏妙真再想到世子数次发疯的情景,不敢去看陆执脸,只是真诚的道歉: “这些都是我的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做错了事,伤了大家的心,你们不怪我就已经很好了,我很喜你这个表妹,清醒之后,也是你先安我,陪我说话,我,我真的很开心……” 她情绪动,说话也毫无章法,想到哪里便说到哪里。 说完之后,才意识到这里很多长辈,她动时忘了自己面容妖化,此时有些不知所措,捂脸抬头去看柳并舟,怯生生的喊: “外祖父……” “你们都是好孩子。”柳并舟安了她一声。 苏文房也含笑看着女儿,眼里带着骄傲之。 苏妙真眼里的忐忑逐渐褪去,乖乖的靠向苏文房,站到他身边,小小声的喊了一句: “爹……” “你们关心则,只听到了守宁前半段话,还没听她后半段呢。”柳并舟叹息着摇了摇头: “一个个的就脸自责,急着上前解释了。” “守宁,之后的事,你赶紧说给大家听听,你爹和姐姐都着急了,妙真也很担心。”柳并舟嘴上虽说叹气,但心中却对家里人的表现很是意。 姚守宁也觉得心中温暖,连忙就道: “对不起,都怪我话只说了一半。” 她有些不好意思,想要眼睛,但两只手却都分别被姚婉宁、陆执抓住,两人都握得很紧,不愿意放开。 她只好作罢,只眨出眼中水气: “我当时想法偏,见到面前出现了一条‘路’,陈太微的声音在我脑海里响起,催我赶紧回到‘过去’,掐灭源头,保护家人,逆天改命。” 大家听到此处,结合柳并舟所说的话,都隐约猜到了一点: “是他蛊惑了你?!” 世子咬牙切齿,肯定的说了一句。 “嗯。”姚守宁点头: “我受他影响,便觉得我自己就是灾祸的源。” 姚翝今出门,只知道家里出了大事,但又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还不知道柳氏重伤垂死,从几人对话,猜测今家里进了妖,那个陈太微一并出现,险些害了自己的女儿。 “我顺着那条陈太微指出来的‘路’往前跑,便真的回到了当年,我娘怀孕之时。” 她说到这里,姚翝愣了一愣。 如果说开始他还不太明白所谓的‘路’、‘回到过去’是什么意思,此时终于理解了姚守宁话中之意。 众人面大变。 朱姮虽说知道姚守宁此时站在自己面前,陈太微的谋必定没能得逞,但她仍有些后怕,咬牙诅咒了一声: “这妖道!” 姚守宁受到她话中的护之意,泛红的眼圈中出之,看了长公主一眼,才接着道: “我听到了我爹娘的对话,发现爹娘对我的出生怀期待与憧憬。”她将当时的情景大概说了一遍,接着才道: “我心生贪婪,便不愿意消失。” 她低低的说着: “姐姐虽说一直生病,但我、宠我;爹虽公务繁忙,但回家之时,也会听我说话,哄我开心。” 柳氏虽说脾气不好,可也一直将她护在羽翼之下。 “我有外祖父关心,公主你对我也很好,我,我……”她一连提了好几个人,陆执与她手掌相贴,又紧张又焦急,忍不住摇了摇手,小声的提醒: “我呢?” 她眼圈红红,一双泛着水光的杏眼与世子对视: “我当然也舍不得世子啦。” 这话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 那软绵绵的音调直直撞入世子心底,令他心甜如。 “我心有牵挂,便再舍不得死,那时我便如大梦初醒,觉得先前的念头糊涂极了。” 众人听闻她这样一说,也跟着连连点头。 “后面‘路’便消失了,我好像听到陈太微叹了一声……”姚守宁面苦恼之。 她不知道自己血被陈太微偷走,使他能影响到自己的神魂,可同样的,她借着这一滴血的作用,也能窥探到陈太微的一些心声。 当时他那一声因为失败而叹息是真正为此遗憾,不过她生豁达,很快便不纠结于这些已经过去的事,接着往下说道: “不过我也没想其他,因为另一条‘路’再度出现,我又往前走,便回到了过去。” 说到这里,她看向了柳并舟。 柳并舟心中一动,还没说话,姚守宁就道: “我回到了娘八岁之时,外祖母去世的那一天。” 柳并舟的脸上出震惊之。 她将自己与年幼柳氏的相遇情景说了一遍,许久之后,柳并舟才叹道: “没想到竟有这样的奇遇,难怪那天玉儿提到说你手里有我的木簪……”他摇了摇头:“那一天之后,你娘四处找姐姐。” 她为此啼哭了许久,说是遇到了仙女姐姐,闹得曹嬷嬷心中嘀咕,私下找到柳并舟,担忧自家小姐中了。 柳并舟听了这些话,心中警惕了许久,直到柳氏自此之后并没有异样,才逐渐放心。 家里人见她安然无恙,便拿这些事打趣,初时柳氏还烈反驳,后来便绝口不提此事。 自此之后,她像是变了一个人,众人还当她是经历丧母之痛后懂事了,知道长姐如母的道理,照顾妹妹,试着学习管家理事。 时间一长,她似是将当年的这桩事遗忘了,记不得自己年幼时发生的事,但对于神仙鬼怪的反却刻烙在心里,直到柳并舟因应天书局的事干涉她的姻缘,才勾起了她心中积怨,因而彻底爆发,与父亲决裂。 柳并舟若有所思: “既然你曾回到你娘年幼之时,那么你娘便不是撒谎,她那时说你答应陪在她身边,还说送她礼物……” “我初时是想陪她的。”姚守宁想到自己的‘毁约’,有些愧疚: “不过我没有办法留在那里,”她低声道: “娘当时看到了我手里的木簪,我发现那木簪有了异变,结出了新枝。”她想起柳并舟提过,这木枝是带她寻找空山先生的‘引路钥匙’,当时便知道自己离开在即。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