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欣赏一会儿,他抬手,微凉的指节缓缓抚过睡人的脸,滑至形状姣好的嘴。 他眼神微动,低头,两人呼,有股绵的味道。嘴小心地贴上面前人的嘴角,轻轻碰了碰,仿佛怕人醒来般,只克制地磨蹭片刻,就略带留恋地离开。 睡不着,便想来看看你。抱着你 就更睡不着了。 第46章 楼云这一觉难得睡得不错。 入秘境三以来, 第一次有这么放松的时候。睡醒睁眼时,光已盛,面前是一张睡着的脸,那双狭长深邃的眸子此刻闭着,倒是跟整个人的气质更贴合些。但这个姿势自己是在对方怀里睡了一晚吗? 楼云僵硬一瞬, 缓了两秒才回忆起来, 昨夜是怎么回事。 昨夜,明明一开始是阿七抱着他睡, 最后不知怎么自己成了被安的, 还睡别人怀里 太、太丢脸了! 而且阿七看起来比他小一两岁,他反倒成了被照顾的那个。 楼云一阵尴尬, 趁着阿七还未醒, 悄悄从对方怀里移开。他轻轻起身,环视一周,昨整夜似乎安全的, 没出什么子。 对面那颗树旁,秋河似乎还睡着,楼云倒是有些意外。 他走到秋河身前,俯下身,轻轻摇了摇他肩膀,唤道:秋河, 秋河, 该醒了。 秋河闻声醒来, 睡眼惺忪, 眯着眼看他,难得一副糊相。 几秒后神一凛,偏头看看光,眼睛睁大,脸上浮现几分惊诧的表情。 我竟然睡了这么久? 楼云微笑点头,秋河愣住了,随即皱眉。 还睡得这么沉他迅速扫视一圈,发现没什么异样后,眉头稍稍松开,幸好昨夜没什么事,不然麻烦了。嘶怎么这么能睡? 楼云道:没事的,定是昨行路累了,好好休息一晚好的。 说话间,身后传来衣料磨蹭的细微响动,楼云回头,阿七糊糊坐起来,眼,道:你们要走了吗? 嗯,准备起身了。昨晚休息地如何?楼云想到醒时的情形,抿了抿,有些不好意思。 阿七已经站起身,伸个懒朝他走来,笑道:是这几休息地最好的一晚。 楼云稍稍安心,阿七站到他跟前,两人四目相对,距离不由近了很多。 还是幸好有你,他表情认真,狭长的眼尾弯起一个弧度,诚恳道,以后我能都抱着你睡吗? 话出口,剩下两人皆是一愣。 楼云怔怔看着对方,睫轻颤,耳飘起一抹粉红,不觉啊?出声。 秋河反应过来,眼一瞪朝阿七凶道:什么抱着睡,你想干什么! 对方仿佛被吓到,看也不看秋河,垂眸靠过来,一双手环上楼云肩膀,不说话。 两副身躯贴在一起,体温相互融,很亲密的姿势。楼云第一反应是:这么抱着还舒服的。 随即后知后觉醒悟:秋河还在这呢,是不是不太好 下一秒脑子一个灵,觉得莫名其妙:秋河在这怎么了,这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啊?有什么不太好的? 阿七头靠在他肩窝,一副乖巧的样子,略带委屈望过来,道:不行吗? 楼云: 这一眼望过来,楼云简直要说不出话。 他呼停滞一秒,耳薄红加深,轻声答道:好啊。 阿七笑了。 秋河不可置信:你怎么能和别人抱着一起睡! 这么一说,楼云想起秋河来,犹豫道:那你你也需要抱着睡吗?也不是不可以,就是三个人,会不会有些挤? 不要!提议被果断拒绝,秋河言又止看过来,那眼神又气又急,然而憋了半天一个字说不出。他转头盯着阿七,那神情恨不得将人吃了。 楼云侧身将人挡住,上前一把抱住秋河。秋河突然被人抱进怀里,愣住,随即听见楼云低声在他耳边道: 怎么了,这么急躁。 我秋河眼睛不睁大一些,像还没回过神。抱他的人手放在背部,安抚般拍了拍。秋河恍惚一瞬,不知想起什么,整个人突然平静下来。 我觉得出来,阿七不是坏人,你别担心。缓缓的话语从耳边传来,带着笃定和几分笑意。秋河下颌绷紧,不闭上眼,隐约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有人也说过类似的话。 那个人说什么? 那个人抱着他说,会没事的,你别担心。 后来呢 心底陈旧的痛楚随着深远记忆,翻滚上来。秋河深口气,埋头靠在对方肩头,没说话。 过了片刻,楼云又拍拍秋河,道:好了吗,我们该走啦。秋河磨磨蹭蹭从怀里离开。 对方抬头一瞬间,楼云隐隐看见一双泛红的眼睛,想再看清时,对方已转身,只留个后脑勺给他。 眼花了吧。楼云眨眨眼,也不在意。他回头,见阿七望着高峰左边一动不动,便道:怎么了? 嗯?阿七闻声回头,笑笑,没什么,走吧。 远处高峰耸入天际,楼云拿出地图找准方向,三人启程。 气温渐渐升高,一路只听得水声潺潺,倒是增了几分凉意。 行至午时,前方不远处的河骤然分成左右两道,形成一个岔路。 楼云眉头一撇,为难道:这个情况地图上倒是没标注,所以该走哪边呢? 秋河眯眼望了望,道:没差吧?反正那座高峰看位置夹在中间,走哪边应该都差不多。 楼云闻言思忖片刻,一旁阿七突然拉了拉他衣服,凑过来,道: 我有点饿。 啊? 楼云正想岔路的事,思维一下没跳转过去。阿七轻轻拉过他的手,覆在自己腹部,眨眨眼,语气可怜道:饿了。 楼云这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秋河是早已辟谷的,自己算是半辟谷,十天半月不吃问题不大,所以这几没吃东西,都习惯了。但看阿七的样子,修为显然不如自己,自然还没辟谷。昨到现在颗粒未进,肯定饿极了。 你等等。楼云说着取出纳戒,正要将自己入境前存的几个糕点拿出,便被阿七拦住。 不用。阿七笑笑,抬手指向岔路右边。楼云抬头看去,只见右边岸上葱葱郁郁的枝叶间,隐约藏着几颗小小青的果子。但中间和左边的岔路上,却没看见这种果子。 那个是碧云果,有清神补气的效果,平时多吃也有好处。我吃那个就好。 楼云了然,点头道: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就走右边的路吧,正好可以摘碧云果吃。 河道至此处原本较宽,但现在分成三道,跨度也随之变小,因此要跨到右边并不困难。 楼云走到岸边,正准备提气越过,背脊陡然爬起一股细密的颤栗。 下一秒,左侧岔路深处传来一声巨响,几息间轰鸣声卷席阵阵灵力波动,翻滚着面涌来。沿途树木连拔起,四分五裂,一路尘土飞扬,冲击之大几将人掀起。 眼见来不及躲避,楼云怔神间,身被一双手环住,整个人被用力拉进一个怀抱里。失重袭来,冰冷的河水瞬间没过头顶,涌向口鼻,视线被无数升腾的气泡占领。 这一切发生地猝不及防,沉水前来不及闭气,楼云被呛了好几口。两人继续往下沉,头顶水中不断坠入掀起的树木飞石,冲击还未停息。 楼云气快憋不住了,视线混间,眼前只一双狭长深邃的眸子。光影晃动,身前人低头,一个微凉柔软的物体贴上嘴。缓和的气通过齿传递而来,刹那间缓解了渴求。 楼云忍不住贴地更紧,求生意志迫使他贪婪地索取对方口中空气。意识模糊中,那双眸子望过来的眼神异常柔和,对方嘴微张,任他予取予求。 片刻后,楼云清醒几分,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内心震动,嘴触电般分离,双手用力抵住对方,挣扎着要离开。 对方两下制住动作,抱着他快速上浮。几秒后,两人破水而出,楼云大口呼几下,慌忙离怀抱,翻身上岸。 冰冷的水里走一遭,浑身不仅不冷,反倒好像升了几度。楼云强行镇定下来,环视一周,附近一片藉,不远处秋河伏在地上,像刚从泥坑里滚出来似的,从头到脚是尘土。 身后水声一阵响动,阿七上岸了。楼云脸上一阵烧,身体僵硬背过身,本不敢回头。他脑子混一片,像有无数烟花在脑中炸裂开,炸得他几乎思考不能。 方才在水中时,他恍惚有种很悉的觉,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几个画面。那是魔尊亲他的场景,以及,师尊靠近他,望过来的那双眸子。 想起魔尊,是因为都与人嘴相接吗? 那师尊呢? 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想起师尊? 怎么能在这种事上想起师尊?! 心脏剧烈跳动,呼久久无法平复,楼云一时思维混,他明白阿七是为了给他渡气才亲上来,但脑中联想到的画面让他几崩溃。 前面的秋河从地上缓缓爬起,呸呸两口,脸黑得不行。他起身抖落尘土,正想骂两句,忽然脸一变,抬头望向冲击传来的方向,眉头紧皱。 有血腥气! 第47章 有血腥气, 自然是有人受伤了。 但楼云半点血腥气都闻不到, 也不知是慌神之下没察觉,还是本来便闻不到。 秋河眯起眼, 朝前远远望去, 森林深处被树木和飞扬的尘土遮挡,看不了多远。他回头对楼云道:我去看看!随即飞身而去。 楼云立在原地,身后的人已走近,他心底一慌, 连忙头也不回道:我、我也去看看 半步还未迈出,手臂被人一把拉住。 透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 风过时起阵阵冷意,楼云恍若不觉。 等等, 阿七低声道, 我们俩都透了,先把衣服干。 哦、哦对对。这么一说才意识到两人状况, 楼云慌忙附和,一抬头,撞进对方沉沉的眸子里,瞬间忘记刚刚说了什么。 这双眼睛 之前怎么没发现, 这双眼睛和魔尊的眼睛,有这么像吗? 楼云有些出神,呆愣在场。 一晃神, 对方眉头微挑, 轻声道:怎么了? 我楼云顿了顿, 恍惚间那双眼睛又变成师尊的,我 楼云震惊地说不出话,从前与师尊在一起的画面涌般袭来。师尊淡淡着看他的样子,烛光下看他的样子,沉沉夜中看他的样子,最终停留在脑海的,是与师尊分别时,那抹柔和的眼神。 一只手放在头顶,安抚般摸了摸,那双眼带着几分无奈看过来。楼云视线仿佛被黏住般,分毫不移地与之对望。 怎么突然傻了?面前人道。 楼云不敢吱声,他心底有一丝隐秘的渴望,还有一丝不可告人的猜测。 但他不敢往下想,他怕是假的,是自己想多了,是他自作多情,不该有这种奢望。 这么下去会着凉的。面前人皱眉,伸手按上他肩膀。 顷刻间,一股陌生的灵力涌动开来,一点点将透衣衫的水汽蒸发干净。冷意随着水汽的消失而离去,干舒适的觉包裹上来,皮肤开始回温,明明该到温暖的时候,楼云却觉得,整个人仿佛重新回到方才的冰冷河水中,寒意刺骨。 那股灵力太陌生了。 不可能,也不会是悉的那个人的。 楼云眼底掩饰不住的失望,眸中闪动的星点光亮,霎时黯淡下去。他听见自己平静对阿七道:谢谢你,我来帮你吧。 对方停下动作,静静看他一会儿,没答应也没拒绝。 楼云伸手,准备像之前那样,用灵力将水汽蒸发,甫一举起,阿七将他的手按下,微凉的手指扣住他手腕,两片温暖的掌心相贴。 怎么突然不高兴了? 阿七认真的望过来,片刻,了然地点头道:我明白了。 你是不是生气,我不经你允许,就在水下亲了你? 楼云闻言惊醒般,忙道:不是,没有的事 他顿了顿,又道:我知道,那是因为你要救我,我谢你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怪你? 阿七勾了勾嘴角,道:可是你看起来好像很不高兴。你知道这副表情,让人看了 剩下的话终究没说出来。 因为楼云倏忽一下扑上来,伸手抱住他,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背后青丝如墨,像他本人一般柔软而温顺。 楼云埋着头开口说话,声音闷闷的有些模糊:没有的事,我没有不高兴,真的。 只是暂时别用那双眼睛看着我了。 我怕我又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少顷,阿七拍拍楼云的背,道:好了,我知道了,你没有不高兴。你快放开我,我浑身还是的呢。 两人缓缓分开,楼云头低着,纤长的睫分明,卷起一个微妙的弧度。他抬手主动将阿七身上的水汽蒸干,这次对方没有阻止。 两人衣服很快便干透了,楼云仍旧微微低着头,错开目光,道:秋河过去久了,还没回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阿七状似没看见般,只点头道:我们走吧。 一路景物狈不堪,巨大壮的树木也没能幸免,纷纷倒地。一眼望去,前面森林秃了好大一片。 脚下步子加快,愈是靠近,一股隐约的血腥气愈是明显。待两人赶到事发地点时,面而来的景象让人不倒一口凉气。 剧烈冲击留下的痕迹中心,被鲜刺目的血染红一大片,这么多的血,若没有医术了得的人在场,怕是凶多吉少。一眼看去,一男一女两人蹲在地上,有哭声低低地传来。面前躺了个人,浑身几乎被血浸透,连衣服都看不出原来的颜。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