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后来他才知道,段逐弦充分发挥滴水不漏的办事作风,在来的路上就已经给老师请好了假,顺带还帮他也请了一个,免了他的“检讨之苦”,但当时那种“带段逐弦逃课”的成就,简直美妙绝伦。 “哦,我忘了你记好,我的小事你都记得。”江杳狡黠一笑,冲段逐弦勾勾手,“过来点,跟你说个秘密。” 段逐弦略微垂首,刚把耳朵贴在江杳温热的边,那股刻意低但藏不住得意的气息便迫不及待灌入耳孔:“其实,我是故意的,就那点东西,我一个人也能搬。” 段逐弦问:“那为什么还要叫我一起?” 除了和竞技相关的事情,江杳几乎不会主动对他发出邀约。 “当然是想看你违反校纪校规的样子啊。” 江杳笑嘻嘻地后退一步,扬起下巴,一脸理直气壮的挑衅。 “你飞太高了,又目中无人,我实在懒得仰头望,所以想把你从云端拽下来,拽我跟前,接接地气。” 段逐弦顿住,忽然轻笑出声:“谢谢你。” 江杳疑惑:“谢我做什么?” 段逐弦:“没什么。” 他们之间的关系,从来不是江杳刻意将他拽落,而是当他处在最彷徨的阶段,江杳毫不吝啬地张开双臂,稳住了他不安的人生。 江杳哼哼两声,懒得理某个话说一半的谜语人,回头看了眼被他一口气抛到百米之外的堂屋,那灯火辉煌的奢靡浮光融进了夜雾中,鬼气森森,令人不适。 收回视线,近在咫尺的地方,雪浅淡,快要照不清人面。 但他能清晰触到段逐弦在他身上反复纠的目光,温柔得仿佛要和掌心的雪花一同融化。 冷风萦绕在口鼻周围,对视半晌,江杳呵出一大片白雾,原本亢奋的语调忽然缓和大半:“啧,我今天喝得确实有点多了。” 刻在骨子里的保护逐渐冷静下来,江杳了微的额角,正道:“刚才在饭桌上,没给你造成困扰吧?” 虽然那群姓段的可恶至极,不配过个好年,但再怎么说,这也是段逐弦的家务事,他不确定自己有手的资格。 段逐弦忽然出高深莫测的表情:“那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 江杳眼睛一亮:“什么啊?” 待江杳好奇地把脑袋凑过来,段逐弦低嗓音道:“从去汤池接你那天起,我就在等你护短,今晚终于等到了。” 江杳:? “艹,你不是说你没偷听我和人讲话吗?” 江杳耳尖蓦地一红。 段逐弦淡淡道:“我刚走到门口,还没来得及捂耳朵,你的声音就飘出来了,斩钉截铁说要护着我,警告别人不许欺负我,所以不算偷听。” 江杳闻言,耳尖更红了,红得滴血。 逆摸的后果就是直到上车,段逐弦都没能得到江杳一个正眼。 背对段逐弦看向车窗外,江杳觉有只手肆无忌惮摸上他的肩头,求和似的晃了晃。 他往后怼出手肘,把那只手赶走,继续皱眉看着窗外,不过片刻,那只手又摸了上来,他再怼…… 反复几次之后,那只扰他的手终于消停了。 万家团圆的除夕夜,路上几乎没什么行人,店铺也大都关张,平时光溢彩的街景,此时只剩一片萧索寂寥,实在无趣。 江杳百无聊赖生着闷气,搁在腿上的手机忽然亮起,收到一条消息。 段逐弦:「杳杳,理我一下。」 江杳瞪着这极不要脸的六个字,口瞬间涌起异样,好像有什么正徐徐化开,本不受控制。 几秒钟后,心是软了,但表情还臭着。 江杳扭过头,冲得逞的某人咬牙切齿道:“段逐弦,你惹我算是踢到棉花了!” * 从抑的段家老宅回到属于他们自己的家,江杳有种如释重负的觉,悠闲地路过沙发时,被段逐弦一把拉坐到腿上。 他吓了一跳,但没拒绝人坐垫。 段逐弦摆在茶几上的手机正持续不断亮起,江杳瞥了眼,几乎都是段家人发来的消息。 那些堪称丑闻的私埋了二十多年,被他这么毫无预兆地一捅破,段家估计人人自危了,就怕段逐弦突然觉醒,会对他们采取措施。 江杳看了心烦,便把手机倒扣住,问段逐弦:“从你很小的时候,他们就像那样欺负你了?” 段逐弦道:“有过之而无不及。” 轻描淡写七个字,没什么波澜,江杳心脏却被狠狠揪了一下。 他环住段逐弦的脖子,把人搂近了些,连声音都低落不少:“你是怎么忍到现在的……” 段逐弦仰头看向江杳:“还记得你当年对我说过的话吗?你说可控的愤怒是火种和动力,倘若不合时宜地爆发,就会沦为无价值的情绪宣。” 江杳敛眉半晌,陷入失忆:“我还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 “当时段松使用非常规手段,把我妈留给我的房子转到段飞逸和何璐名下,就在你找我游泳那天。”段逐弦笑了笑,略微垂眸的样子像是自嘲,“你不记得这些小事也正常。” “不,我记得。”江杳连忙辩解,“我只是记不清自己具体说了什么……” “其实在得知房子被抢走的那一刻,我几乎失去理智,什么可怕的念头都在那一瞬间冒出来了,如果不是你发消息给我,提醒我你还在等我,后来又在我自我怀疑的时候,告诉我隐忍是正确的,或许就没有如今的我了。”jZFcBj.cOM |